石虎的发疯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大家都觉得，在洛阳如今的现况治之下，其他势力的当权者，应该奋起反抗，有骨气点，再被洛阳剿灭了。
或者和刘曜一样，躺平享受，该吃吃，该喝喝，自己享受够了就把胆子全都丢了，也不管孩子了，拍拍屁股就去洛阳求医养老。
再不行那和东晋一样，装看不见洛阳，开始准备继续南下给自己找后路。
之前石勒在位的时候，其实是和刘曜一样，年纪大了不敢对洛阳动手，换了石虎以后，大家等着他要对洛阳发起自杀式攻击，不是那么想失去特权的汉人士族们，都已经想好一肚子要劝谏石虎的话了，结果扭头一看，石虎的攻击不对着洛阳，反而对着后汉内部。
石虎本想迁都邺城，襄国石勒的影响力还是大了些，但邺城又离洛阳太近了，两相对比，他还是放弃邺城，留在襄国。
可能是透过天幕，看到长安有那样一座宏伟的火车站，石虎觉得自己作为皇帝，必须也得有一个，但是没那么多铁来修，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拿奇花异石来修个园子。
但他实在征发的民夫太多了，还专挑汉人，态度显而易见。
太原王氏的王朗，就劝谏他别这么干，结果被恼怒的石虎直接拖下去砍了，家里人也没被放过。
司马家立国开始，士族们盘根错节，大家都是不流行诛族，只追究到全家为止了。
饶是如此，这也让投靠了石虎的清河张氏、清河崔氏、河东裴氏都很有危机感。
赵郡李氏出身的李农，这会就在家里焦急不已。
比起全家人都躲到洛阳去，他更希望是洛阳人来北地，把这些胡人全都赶走。
他已经给邮局寄了很多的信，写明了石勒死后，石虎变本加厉的暴虐，求洛阳北上解救广大的汉人同胞。
如他一般，的中山刘氏，范阳卢氏，也每日在家翘首以盼。
启曜十四年十一月初九，一阵轰隆声惊醒了襄国人。
襄国城门守卫一看，挂着洛阳邮局旗子的大家伙开到了门口。里头伸出来一个人头，对着守城将士们，拿起喇叭喊道：“洛阳邮局，来送最新的洛阳月报了！”
守卫们认出来了，这确实是经常往返洛阳与襄国送东西的邮差，开门放他进来，眼睛都好奇地看着他的车子，只是不敢上前。
日夜关注城门和邮局的人躲在暗处，只等邮局开门，赶紧出来去采购洛阳月报。
在家中坐立难安的李农，一看见仆人飞快地跑回来，立刻上去问：“发生什么了？”
仆人顾不得喘气，赶紧说都看见了什么。
“邮局！洛阳邮局的邮差，一大早，就骑着个‘神兽’来了！那‘神兽’叫声洪亮，全身都是红色的……”
李农问是来干嘛的，仆人说是来送东西的，忙把抢到的洛阳报纸递上。
“这是洛阳最新的报纸。”
李农一看版面最上方，惊道：“北方报？”
再一看
洛阳建筑队与铁路队，开着三十辆挖掘机，由负责人洛新带领，过虎牢关……
李农合上报纸，猛地问老仆：“石虎的儿子石琨是不是带着三万步骑布防在那儿来着？”
仆人忙点头：“是，是！”
李农继续低头看报纸。
“荥阳城的城内与虎牢关的关楼已夷为平地，依据洛阳对荥阳的未来城池新规划，十一月九日，将派遣……”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李农又惊又喜。
“好啊！好啊！”
他指着报纸上的黑白图片，对着那被巨大钢铁机械踏平的城池，满眼的兴奋。
“洛阳终于挥师北上了！”
“这日子，昨天！他们昨天就开始动身了！”
昨日拿下来的荥阳，今日报纸便送到了襄国……
他把报纸塞给老仆，高兴的在屋子里不停踱步，然后反应过来，立刻把家里人都喊出来训话。
“洛阳昨天就已经过了荥阳，不日便会来北上，过邺城、邯郸直到襄国。”
“这许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洛阳来了以后，你们也不再是我李家奴仆。最后这些日子，我李农也不会苛待你们。”
“只有一点，在洛阳人来襄国前，你们都要守好家中院墙，紧盯有贼兵进来！若有贼兵入了府，洛阳来之前，我们便一起都先死了！”
世代给李家服务的奴仆，一开始听到李农说自己以后脱籍为自由人，都还很不习惯，但又听到后面的，纷纷提起精神。
最近襄国越来越危险，是他们也能感受的到的。
先是石虎篡位，政权的动荡死了不少人，后来是石虎的亲信与麾下士兵们也不忍着，在都城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抢什么抢什么。
之前石勒统治下，胡人虽然放肆，但也还是有点约束力的，不像现在。
石虎征调那么多汉人民夫来修园子，他就算再小气，那也总不能饿死这么些个人，多少还是要发点粮。
粮食从哪儿来，不管农业生产的他，当然是找汉人士族们征调了。
大家肯定不乐意出这个粮，但是也不想和石勒闹翻，只能忍耐下来，一个人多少出点。
经过他们精准的计算，反正把粮食数量维持在饿不死人的数量，或者少量饿死一点就是。
李农不说对寻常百姓有多大感情，但他对要给石虎出粮食，让他修园子，眼看他糟蹋汉人百姓，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道德低到这个份上。
石虎看见洛阳新出的北方报，震惊的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立刻召集官员，开会议政。
把《北方报》丢给大臣，石虎问：“为何荥阳失守，我襄国不知！”
没守着洛阳邮局买新报纸的臣子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是拿起这报纸一看，才知道荥阳没了。
荥阳没了，石琨被俘获，三万精兵下场报纸说是死伤过半，剩下的都被俘虏。
看看被洛阳称之为“照片”的黑白图画，巨大的玩意儿高高张起“手臂”，偌大的城楼都那么不堪一击。
本来就不想和洛阳开战的那些人，看见这图，更是被吓得不行，很想劝石虎别和洛阳对着干，但是奈何石勒这会一看就气头上，没人敢说话。
太子石邃战战兢兢杵在下头，一句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