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借势谋发展,潜龙待风起
春风刚吹散太行山脉的最后一层雪,云蒙山的山坳里就热闹起来。周先生带着工匠们把土高炉从山洞挪到了山脚下的平地上,新搭的工棚用的是从日军炮楼拆来的木料,虽然看着简陋,却比山洞里敞亮多了。“这炉子得离水源近点,”他指挥着徒弟们调整高炉的位置,“炼钢要用水冷却,离河边近,省得来回挑水。”
不远处,汉斯正蹲在一堆零件前发愁。这些是从大鹰酱援助物资里挑出来的废铜烂铁——有卡车轮轴的残件,有重机枪的旧枪管,甚至还有几发哑弹的弹壳。“李司令,”他直起身,指着那堆零件叹气,“这些玩意儿杂质太多,炼出来的钢脆得像饼干,做步枪枪管都嫌差。”
李明远刚从河边回来,裤脚还沾着泥。他蹲下来拿起根断裂的卡车轮轴,用手指抠了抠表面的锈迹:“能凑合用就先用着。昨天收到延安的电报,大鹰酱的租借法案又批了一批物资,里面有三十台车床和五吨优质钢板,说是要通过滇缅公路运过来,让咱派人去接应。”
汉斯的眼睛亮了:“优质钢板?能做炮管吗?”
“做炮管不够,但能做步枪的机匣和活塞。”李明远把轮轴扔回堆里,“大鹰酱现在需要咱们在华北牵制日军,装备援助不会断,但也别指望他们给最好的——他们的新式坦克、重炮,优先供给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咱现在的家底,还没到能跟他们讨价还价的份上,得忍着。”
这话不假。全国的兵工厂加起来,每月能造出的步枪不足万支,重机枪更是只有百挺上下,至于飞机、坦克,几乎全靠缴获——就拿云蒙山来说,最像样的重武器,还是去年从日军仓库里拖出来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炮弹得省着用,每发都要算着打。
“大熊国那边也捎信了,”李明远从怀里掏出张揉皱的纸条,“他们愿意用五十挺转盘机枪换咱的钨砂,还答应派两个军械顾问来,指导咱造迫击炮。”
“钨砂?咱鲁省的矿里有这东西?”汉斯惊讶地问。
“有,不多,但够换。”李明远把纸条塞进裤兜,“让石老根抽空带个勘探队去看看,把矿脉摸清了,以后跟他们换机床、换炸药,腰杆也能硬点。”
正说着,通信兵牵着马跑过来,马背上驮着个帆布包,里面是从晋省敌占区弄来的报纸。头版头条印着大鹰酱海军在太平洋大捷的消息,配着张模糊的照片——谢尔曼坦克正碾过日军的阵地。“你看,”李明远指着照片,“这就是大鹰酱的底气,咱现在造不出这东西,就得暂时低头。等咱的兵工厂能造重机枪、能造迫击炮了,等鲁起的油田能稳定出油了,再跟他们平起平坐。”
汉斯没说话,蹲下去继续分拣零件。他把能炼钢的挑出来堆成一堆,把只能回炉做农具的堆成另一堆,动作里多了几分较劲的意思——像是在跟那些瞧不起“土作坊”的洋专家赌气。
鲁省东营的盐碱地上,石老根正带着人往马车上装原油。这些原油用陶罐装着,外面裹着稻草防震,马车是从老乡那里租来的,拉车的马瘦得 ribs 都能数清,走在坑洼的土路上,车厢晃得像筛糠。“慢点赶!”石老根跟在车旁,时不时扶一下摇晃的陶罐,“这玩意儿金贵,洒一滴都心疼——到了黄河渡口,跟那边的船老大说好,晚上走,顺流而下,三天就能到冀南根据地,再从那儿转运到各部队。”
赶车的老乡甩了甩鞭子:“石师傅放心,这路我走了十几年,闭着眼都能摸到渡口。就是怕遇到鬼子的巡逻队,他们最近查得紧,说是在找‘共军的秘密仓库’。”
“不怕,”石老根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车上装了大半车盐碱土,真遇到盘查,就说是拉去熬盐的。油罐藏在底下,他们查不出来。”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运输方式——靠民间的马车、渡船,分段转运,像接力赛似的把原油送到需要的地方。从鲁省到晋省,几百公里的路,要过三条封锁线,绕十几个村子,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到。有次遇上鬼子扫荡,马车被迫躲在芦苇荡里,整整七天没敢动,拉车的马都饿瘦了一圈。
“等过了这阵,”石老根望着远处的黄河,“咱得跟根据地的交通队合计合计,弄几条木船,夜里在河上走,比陆路安全。”
冀南根据地的临时兵工厂里,汤姆正和大熊国派来的顾问调试新造的迫击炮。这炮的炮管是用大鹰酱援助的钢板卷的,底座用的是晋省产的生铁,虽然看着粗糙,试射时却出奇地准——三发炮弹都落在百米外的土坡上,炸出三个不小的坑。
“不错,”大熊国顾问竖起大拇指,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炮管的垂直度再调一度,射程能再加五十米。”他从包里掏出本油印的图纸,上面画着迫击炮的改进方案,“这个,给你们,照着做,能造得更好。”
汤姆接过图纸,如获至宝。这图纸上标着详细的尺寸和角度,比他们自己摸索的土办法科学多了。“谢谢顾问同志!”他赶紧让人找了块木板,把图纸小心翼翼地钉在墙上,“等造出新款炮,第一个给你们尝尝鲜!”
顾问笑了,指着窗外正在操练的战士:“我们要的不是炮弹,是你们把仗打好,拖住更多的鬼子,让他们没法去北边打我们。”这话虽然直接,却说出了眼下的现实——同盟国之间的援助,从来都是互相需要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