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蒙山深处,李明远带着的大部队正在进行着另一场战斗。
溶洞里的兵工厂开足了马力。周先生带着工匠们把铁轨钢锻造成步枪枪管,用缴获的铜料冲压子弹壳,新造的迫击炮炮弹在地上堆成了小山。“这些炮弹,能让鬼子的炮楼飞上三次天。”周先生擦着汗,脸上却笑开了花。
练兵场设在隐蔽的山谷里,战士们在晨露中练习刺杀,在泥水里匍匐前进,火箭筒手们对着用草席搭的假炮楼练习瞄准,炮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群飞鸟。李明远每天都来看着,时不时纠正战士的动作:“记住,准头是练出来的,等出山那天,一枪就得一个准。”
最让人揪心的是粮食。四万多人藏在深山,每天消耗的粮食不是个小数目。好在之前从县城缴获的粮食够吃,百姓们又偷偷送来新收的小米和土豆,伙房里的大锅从早到晚不熄火,蒸馒头的热气顺着溶洞的缝隙飘出去,在山涧里凝成白雾。
为了迷惑鬼子的侦察机,李明远让人在云蒙山外围搭了十几个假营地。用树干和草席搭成营房,把稻草人穿上军装,甚至还在空地上摆上几门用木头做的假炮。有次三架日军轰炸机飞过来,对着假营地狂轰滥炸,炸弹把山炸得轰隆隆响,可等烟尘散去,除了几个稻草人被炸飞,啥也没打着。
“鬼子的炸弹,喂饱了山里的石头。”赵大山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假营地被炸的消息,笑得直不起腰,“他们现在肯定以为咱的主力还在那儿,天天派飞机盯着,正好给咱争取了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中条山方向的炮声越来越近。情报说,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和国军交上了火,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李明远站在溶洞门口,望着中条山的方向,眉头紧锁:“快了,快到出山的时候了。”
他让人把所有小队的队长叫回来,开了最后一次会。烛火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和紧张。
“鬼子把精锐都调到中条山了,后方空虚得很。”李明远指着地图,“你们各小队从现在起,向正太线、同蒲线靠拢,等我下令,就端掉沿线的据点,把铁路扒得一根不剩。”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大部队会从云蒙山冲出去,直插鬼子的后勤基地。他们的弹药库、粮仓、被服厂,全是咱的目标。记住,要快,要狠,要让鬼子知道,他们的后院,着火了!”
散会时,天已经亮了。队长们揣着命令,像离弦的箭似的赶回各自的小队。山谷里的练兵声更响了,兵工厂的锤声敲得更急了,连伙房里的大师傅都知道,一场大仗就要来了。
李明远走到山谷的最高处,看着远处的群山。晨风吹过,带来了中条山的硝烟味,也带来了战机的轰鸣。他握紧了腰间的枪,枪身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知道,小股部队的骚扰只是前奏,深山里的蛰伏才是关键。等到中条山的炮声最烈的时候,就是他们亮出獠牙的时刻。到那时,四五万大军从山里冲出来,像决堤的洪水,淹没鬼子的后方,让他们在正面战场和后方围剿之间,顾此失彼,焦头烂额。
夕阳西下,把云蒙山染成了金红色。溶洞里的烛火还在亮着,地图上的红圈和细线,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风暴的中心,正藏在这片沉默的群山里,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