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们笑着应着,手里的镐头又“咚咚”地凿下去,声音在地道里回响,像心跳,扎实又有力。
三、国民党溃兵带来的麻烦
没过多久,一群国民党溃兵跑到了根据地边界,大约有两百多人,个个面黄肌瘦,枪也丢得差不多了,还带着不少伤。他们要求进根据地休整,还要吃的要药。
赵刚第一个不答应:“让他们进来?当初咱缺粮的时候求他们给点支援,他们理都不理,现在跑过来打秋风了?”
溃兵里有个军官,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过来,对着李明远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长官,我们不是来添麻烦的,就想借个地方歇歇,伤好了就走,绝不打扰。”
李明远看着他们身后那些年轻的士兵,有的比学堂里的大孩子大不了几岁,脸上全是惊慌:“你们想进来可以,枪得交上来,粮食可以给,但得帮着干活,种地、修工事都行,不能白吃闲饭。”
那军官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行,只要给口吃的,干啥都行。”
可真把他们放进来,麻烦就来了。这些溃兵早就没了军纪,有的偷老乡的鸡,有的跟妇女们起冲突,夜里还偷偷摸摸想偷合作社的粮食。有天早上,马秀兰发现粮仓少了两袋小米,顺着脚印一查,正是溃兵住的棚子。
“我说不能放他们进来吧!”赵刚气得直转圈,“这哪是兵啊,比土匪还不如!”
李明远让人把那个偷粮食的溃兵绑了,叫来他们的军官:“要么管好你的人,要么立刻走人,别逼我们动手。”
军官脸涨得通红,却管不住手下的人,那些士兵早就被打怕了,眼里只剩下吃喝,哪还听指挥。有个士兵还嚷嚷:“你们根据地不是优待俘虏吗?凭啥对我们这么严?”
这话把老乡们惹火了:“优待?那也得看是不是人!我们的粮食是用汗珠子换来的,给你们吃就不错了,还敢偷!”
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消息,说日军的小分队往这边来了,估计是冲着这些溃兵来的。这下那军官慌了:“李长官,快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俘虏。”
李明远盯着他:“想让我们救也行,得听我们的,拿起枪跟我们一起打,敢不敢?”
军官看着身后吓破胆的士兵,又看看远处扬起的尘土,终于硬气了一回:“敢!拼了!”
那天的仗打得很乱,溃兵们刚开始还缩手缩脚,后来见根据地的人个个敢拼命,也被带动起来,有个年轻士兵甚至抱着炸药包跟鬼子的装甲车同归于尽了。仗打完,溃兵死了不少,剩下的个个像变了个人,眼里有了点兵的样子。
那个军官找李明远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李长官,以前是我们孬种,往后我们跟着你们干,再退一步不是人。”
李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今天的仗,不是为我们打,是为你们自己,为这身军装还有点人样。”
夕阳下,溃兵们在帮老乡们抬石头修工事,虽然动作还生涩,可没人偷懒。赵刚看着他们,嘴里嘟囔着“还不算无可救药”,脸上却松快了些。
李明远知道,眼下的难处还有很多,正面战场的溃败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可根据地的这些人,像地里的野草,不管风多大雪多厚,根扎在土里,就总能冒出绿芽来。那些溃兵的转变,那些孩子捡弹壳的认真,那些妇女纳鞋底的专注,都是这芽子,攒着攒着,就该连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