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狼下山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伪军们顿时没了斗志,有的往树后钻,有的干脆跪地求饶。松井砍了两个逃兵,才勉强稳住阵脚,却不知自己早已钻进了包围圈——水生带着村民在北面撒了带刺的蒺藜,周桂兰的妇女队在南面燃了浸油的柴草,浓烟顺着风向鬼子扑去。
最绝的是识字班的孩子们。他们拿着削尖的柳木杆,守在水渠的涵洞旁,嘴里吹着特制的哨子——这哨声是周小满按县志里的“传警哨谱”改的,一长两短是“敌人往南”,两长一短是“东边有埋伏”。狗剩站在老槐树上,看见三个鬼子想往涵洞钻,立刻吹了三短一长的哨声。
“这边!”水生从暗处跳出来,一镐头砸在领头鬼子的背上。那鬼子刚转身,就被涵洞后窜出的孩子们用柳木杆捅得满脸是血。等松井发现不对劲时,四周的喊杀声、狼嚎声、哨子声搅成一团,他带来的人已折了大半。
四、汉奸的末路与民心的分量
混战中,王掌柜想偷偷溜走,被张老汉一锄头砸在腿上。“俺早觉得你不对劲,”张老汉吐了口唾沫,“上次换盐,你给的秤砣比铁厂的轻半两,当俺老糊涂了?”村民们围上来,有的举着扁担,有的拿着菜刀,骂声比风声还响。
松井眼看突围无望,举刀就要自杀,被赵铁山一枪托砸掉指挥刀。“留着你,让县城里的鬼子看看,犯咱根据地的下场!”赵铁山踩着他的背,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最后清点战果,毙伤鬼子三十多、伪军六十多,缴获步枪四十支,还有松井随身携带的《历城县志》——扉页上被他画了不少圈,全是关于根据地地形的标注。
打扫战场时,李家庄的王大娘提着篮子来送热粥,看见倒在地上的伪军,叹了口气:“都是中国人,咋就不学好呢?”她让儿子把受伤的伪军拖到药坊,“周姑娘的草药能治伤,也能治治这糊涂心眼。”
周桂兰给伪军包扎时,发现有个年轻伪军怀里揣着块染血的蓝布——是纺织厂织的那种。“这布是给俺妹子做嫁衣的,”伪军哭了,“俺被抓壮丁,鬼子说帮他们做事就放俺妹子……”周桂兰没说话,给他换了药,额外塞了块新布:“回去告诉你妹子,根据地的布,管够。”
五、硝烟后的新账本
第二天清晨,太阳照常升起。打谷场的石碾子又转了起来,妇女们把染血的玉米搓干净,孩子们捡起地上的弹壳当玩具。老顾蹲在南瓜雷炸过的地方,扒开土看了看,对李明远说:“威力还行,就是引线慢了点,下次掺点麻线,县志上说麻线吸潮慢,准头更稳。”
周小满拿着新账本过来,上面记着:“缴步枪四十支,子弹三百发;损失南瓜二十个,靛蓝草五斤;药坊用草药十二斤,绷带三十条……”他指着最后一行,“还有,昨晚有七个伪军求着入队,说想跟着咱打鬼子。”
李明远翻着县志,上面记载着道光年间乡民自发组织的“保乡会”,章程竟和根据地的互助公约有几分像。“你看,”他指着书页,“不管哪朝哪代,百姓要的都是能护住家的人。咱守住了秋收,守住了水渠,就是守住了这个‘家’。”
正说着,张老汉领着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往水渠走:“李营长,咱得把昨天炸坏的渠修修,冬灌还等着用呢。”远处,铁厂的叮当声又响了,赵铁柱他们正把缴获的钢轨熔了,准备造新的土炮。
周桂兰带着姑娘们在晒谷场晒棉花,嘴里哼着新教的歌:“纺车转,土炮响,鬼子汉奸没处藏;水渠长,粮仓满,咱的日子比蜜甜……”歌声飘得很远,连药坊里养伤的伪军都跟着哼了起来。
傍晚时分,夕阳把水渠染成了金色。李明远看着村民们在田里引水冬灌,看着孩子们在识字班描红,突然明白:所谓稳定幸福,从不是等来的。就像县志里那些泛黄的记载,从“保乡会”到“根据地”,变的是时代,不变的是百姓用双手护家园的韧劲儿——这才是最硬的骨头,最牢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