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所有陶瓮同时爆裂,碎片飞溅中,无数黑豆大的黑色蛊虫从瓮中涌出。它们在空中快速集结,竟组成一只展翅的玄鸟图腾 —— 鸟首如鹰,翅展两丈有余,羽毛由密密麻麻的蛊虫拼接而成,眼睛是两颗血红的蛊卵,朝着巴清俯冲而来。
【三:谶语破谜,鼎鸣示警】
“是楚巫的‘玄鸟蛊阵’!” 徐岚脸色骤变,立刻打开腰间的机关袋,手指翻飞间,数十枚墨家飞爪破空而出。飞爪带着三尺长的青铜链,在空中 “唰” 地展开成网状,网眼处嵌着细小的丹砂颗粒,“这些是‘食蛊虫’,以汞毒为食,普通刀剑杀不死!”
飞爪精准地缠住玄鸟的左翼,丹砂颗粒与蛊虫接触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玄鸟左翼顿时溃散,数百只蛊虫掉落在地,却又立刻重新集结,修补破损的部位。徐岚见状咬牙道:“只能暂时牵制!巴清,必须找到阵眼!”
巴清盯着蛊虫组成的玄鸟图腾,突然想起《鼎嗣录》中 “以血为引,逆转咒力” 的记载。她咬破右手食指,鲜红的血液滴在掌心的青铜碎片上,碎片瞬间发出金红色的光芒,化作一面巴掌大的罗盘,罗盘中心刻着殷商的太阳纹:“阿石,将镇台鼎的金光引向我!”
阿石立刻转动鼎身最上方的齿轮,镇台鼎的金光陡然增强,顺着地面的汞液轨迹流向巴清。她抬手将金光注入罗盘,罗盘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尖锐的嗡鸣,与密室中的巫咒形成对冲。“殷商用巫,以血通神;楚巫用蛊,以魂为媒 —— 今日我便用殷商巫术,破你楚地邪咒!” 巴清念起《鼎嗣录》中的古咒,声音苍凉如钟,“日出入安穷,时世不与人同……”
罗盘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金红色光芒如利剑般射向玄鸟图腾。玄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组成鸟首的蛊虫率先凝固,随即化作银黑色粉末。金光顺着鸟颈蔓延,玄鸟的身躯一点点溃散,无数蛊虫在空中僵住,最终如雨点般落下,落地即化灰。
李斯见状脸色惨白如纸,他猛地扑向青铜棺,想要将手按在黑色肉球上:“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你的对手是我!” 孟贲横刀挡在棺前,环首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李斯面门。他的左臂已开始发麻,灼伤处的巫纹正顺着血脉向上蔓延,视线也有些模糊,但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 —— 三年前巴清在矿洞救他性命时,他就发誓要用命护住这位主母。
李斯侧身避开刀锋,腰间的青铜剑顺势出鞘。他的剑法带着楚地巫舞的诡异韵律,剑尖划过之处,留下淡淡的黑色咒符。孟贲挥刀格挡,咒符落在刀身上,竟让青铜刀瞬间重了数倍。“噗” 的一声,李斯的剑尖擦过孟贲的右臂,带出一道血痕,血珠刚落地,就被地面的汞液吸了进去。孟贲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显然已落入下风。
巴清正欲上前相助,镇台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鼎身的裂纹瞬间扩大,饕餮纹的眼睛里涌出大量血汞,在地面凝成新的谶语。这一次的字迹更加清晰,还泛着诡异的红光:“鼎碎秦裂,汞竭清亡;骊山鸣玉,子母同葬。”
“骊山?” 徐岚盯着谶语惊呼,他快步走到巴清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 —— 那是墨家弟子从咸阳宫密探处得到的情报,上面画着骊山地宫的简易地图,“李斯三个月前曾向陛下上书,求调十万丹砂入骊山,说是要‘筑水银江河,护陵寝万年’。这母体恐怕与骊山的水银阵有关!”
巴清心中一震,无数碎片在脑海中拼凑:第三卷中骊山地宫的水银江河图、嬴政曾说 “要用你的丹砂,铸朕的长生路”、李斯书房里的楚巫密函……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难道这子母降的母体,本是嬴政为炼制长生药准备的 “药引”?李斯只是借势利用,想要将母体据为己有!
就在这时,黑色肉球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表面的眼睛同时睁开,每个眼睛里都映出清晰的景象:骊山地宫的穹顶绘着天文星图,无数工匠赤裸着上身,正在铺设青铜制的水银管道;地宫中央的墓室里,一尊比镇台鼎大数倍的青铜方鼎正渗出银黑色液体,鼎旁站着几位身着道袍的方士,手里拿着桃木剑,似乎在举行某种仪式。“不好!母体在与骊山的水银阵共鸣!” 巴清脸色骤变,立刻将罗盘按在肉球上,“徐岚,破坏棺底的血咒!那是共鸣的枢纽!”
徐岚立刻掏出墨家特制的青铜凿,纵身跃上青铜棺。棺底刻着三道血红色的咒符,正是楚巫最擅长的 “镇魂咒”。他挥凿猛击最左侧的咒符,“当” 的一声,咒符应声碎裂,黑色肉球的红光弱了几分。李斯见状想要阻拦,却被孟贲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岚击碎第二道咒符。
“住手!” 李斯怒吼着一剑刺向孟贲的胸口,孟贲侧身避开,却被剑风扫中灼伤的左臂,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手中的刀险些落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石突然掷出一枚墨家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整个密室。“主母,快!” 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冲过去扶住孟贲,将随身携带的解毒丹塞进他嘴里。
浓烟中,徐岚终于击碎了最后一道咒符。黑色肉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表面的眼睛纷纷爆裂,化作一缕缕黑烟;肉球快速萎缩,根须如枯枝般断裂,最终在金光中消散无踪。
李斯见状心神大乱,被孟贲抓住破绽,一刀划伤右臂。他踉跄着后退到断墙旁,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气。“巴清,你赢不了的……” 他咳出一口鲜血,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玉璧,玉璧上刻着楚国王玺的纹路,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是楚国王族的镇国玉,母体虽毁,子降的咒力还在!咸阳宫已经收到你‘通楚’的密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阶下囚!”
他猛地将玉璧摔在地上,玉璧 “啪” 地碎裂,无数黑色雾气从碎片中涌出,在烟雾中化作李斯的模样 —— 又是替身!真正的李斯早已借着浓烟从密室北侧的密道逃走,密道入口的石板上,用朱砂刻着一个指向骊山的箭头,箭头旁画着一只玄鸟。
孟贲挣扎着想要追击,却被巴清拦住。她看着地面正在消散的血汞谶语,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不必追了。” 青铜碎片在掌心渐渐冷却,“骊山才是真正的战场,嬴政、李斯、母体的秘密,都在那里。”
徐岚捡起玉璧碎片,指尖抚过上面的咒纹,眉头紧锁:“这碎片的咒力与去年咸阳宫巫蛊案的残留物同源,李斯恐怕早已与宫中方士勾结。那些方士为了讨好陛下,什么阴毒的法子都做得出来。”
巴清走到镇台鼎前,手掌轻轻贴在鼎身的饕餮纹上。青铜鼎的温度渐渐冷却,鼎口的镇魂玉已失去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黑石。掌心的巫纹与鼎身纹饰最后一次共鸣,金红色的微光一闪而逝。她知道,这场横跨朝堂与巫术的博弈,即将在骊山地宫迎来终局。而那 “汞竭清亡” 的谶语,如同一把悬顶之剑,时刻提醒着她 —— 她的命运,早已与大秦的水银江河紧紧缠绕在一起。
暮色彻底笼罩怀清台,狂风在废墟中呜咽,像是无数冤魂的哭诉。坍塌的台基下,一枚被遗忘的曼陀罗花籽悄然发芽,淡紫色的花瓣上,青黑色巫纹正缓缓流转,与骊山方向的夜空遥相呼应。孟贲靠在断墙上,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左臂的灼伤处却泛起诡异的青光,他望着巴清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