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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权谋暗涌篇】童蛊惊变(1 / 2)

【一:沧溟舟楫:童子呓语惊寒波】

琅琊港的晨雾裹着咸腥,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在海面。乌木桅杆刺破雾霭,顶端“东渡求仙”的杏黄旗被海风扯得变形,旗角扫过船舷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细碎的白。墨鸢缩在最末一艘楼船的货舱阴影里,粗布短褐的领口蹭着锁骨,那里藏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符节——符节正面是“怀清台”篆纹,背面刻着半幅骊山矿脉图,边缘还留着巴清指尖的温度。三天前在巫峡码头,巴清将符节塞进她手里时,指腹的薄茧划过她的掌心:“徐福征调的童子,腕间都烙着矿脉纹,你盯着他们,若见异常,立刻回禀。”

货舱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是丹砂的甜腻混着汞的冷腥,黏在鼻端挥之不去。一百二十个童男童女挤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最小的女童才过七岁,怀里抱着布偶,布偶的衣角还沾着家乡的黄土;十二岁的男童蹲在角落,用石子在木板上画着茅屋,画到窗棂时,指尖顿了顿,又用力抹掉 —— 他们都是被徐福以 “求仙得福” 的名义从郡县征来的,没人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仙岛,而是徐福炼蛊的祭坛。

“阿姊,仙长给的药好苦。” 扎总角的女童捧着陶碗,褐色药汁里浮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碎星子。她小口啜着,眉头皱成一团,睫毛上的泪痕还没干,“阿母说,喝了药就能见到神仙,可我更想阿母做的粟米糕。” 旁边的男童叫阿禾,刚满十岁,他把自己的药碗推远了些,鼻尖动了动:“这药味像矿里的水银,去年我爹在骊山挖矿,回来身上就是这个味,后来他就再也没回来。”

墨鸢的心猛地一沉。她曾在巴清的丹房里见过水银提纯,液态的银珠滚过陶盘时,就是这般带着金属冷意的腥苦。徐福说这是 “凝神丹”,能让童子渡海时不惊不惧,可昨夜她趁船工换班溜进徐福的寝舱,却见他对着一尊青铜鼎喃喃自语。那鼎足刻着殷商时期的人牲祭祀纹,鼎里熬着的药汁泛着和童子碗里一样的银光,鼎壁上用朱砂画的符箓,根本不是道家咒文,而是楚巫养蛊的 “噬魂符”。

突然,捧着陶碗的女童身子一僵,陶碗 “哐当” 砸在甲板上。褐色药汁溅开,在木板上晕出点点银斑,遇空气便凝结成细小的汞晶。女童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腕间的矿脉纹竟开始发烫 —— 原本暗红的纹路慢慢变亮,像烧红的铁丝嵌在皮肉里,顺着血管往心口爬,在皮肤下鼓出一道蜿蜒的凸起,像有活物在里面游动。

“怎么了?!” 货舱里的童子们顿时慌了。有个穿蓝布衫的女童想上前扶她,刚碰到她的袖子,就被猛地推开,那发病的女童突然抬起头,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泛着青黑,喉咙里发出像野兽般的低吼,死死盯着蓝布衫女童的脖子,像是要扑上去咬断血管。

墨鸢立刻按住腰间的短匕,刀柄的青铜饰件贴着掌心,传来一丝凉意。她刚要起身,舱门突然被推开,四个穿道袍的弟子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浸过药汁的麻绳。“慌什么!不过是仙药入体,神魂躁动!” 领头的道童约莫十六岁,脸上带着刻意装出的镇定,眼神却瞟向墨鸢藏身的阴影,“无关人等都出去,仙长自有办法镇住!”

墨鸢假意退到舱外,耳朵却贴在木板上。除了女童的嘶吼,还有道童们压低的对话 ——“这是第三个了,昨天那两个在中舱发作,仙长让扔海里了”“可这丫头动静太大,要是被其他童子看见……”“怕什么?仙长说过,不听话的童子,留着也没用,实在不行,就扔去后舱的鼎里炼了。”

海风突然变大,吹得船身微微晃动。墨鸢看见后舱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两个道童抬着一个麻袋走了出来。麻袋里有东西在动,滴落在甲板上的液体泛着银光,一碰到空气就凝成汞晶,滚进船板的缝隙里,留下一道银色的痕迹。她攥紧青铜符节,指节泛白,突然听见货舱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道童们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徐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人抬去后舱,用丹砂粉把药汁的痕迹盖了,别让其他童子看见…… 还有,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船工,盯着点。”

墨鸢心里一凛,立刻转身往货舱另一侧走。甲板上,几个船工正围着酒坛闲聊,话题离不开徐福的船队 ——“听说仙长带了三百童男童女,是去海上求长生药的”“我看不像,昨天我给后舱送水,看见里面有尊大鼎,鼎壁上刻着吃人的画”“别乱说话,小心被仙长的人听见,丢了性命!”

墨鸢放慢脚步,余光瞥见一个道童正远远跟着她。她拐进船尾的储物间,里面堆着成箱的丹砂,箱子上贴着 “骊山官矿” 的封条。储物间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通风口,正好对着后舱。墨鸢蹲下身,透过通风口往里看 —— 后舱中央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口冒着袅袅青烟,鼎壁上的祭祀纹被暗红色的液体染透,凑近了能闻到一股焦糊的血腥味,混合着汞的冷香,让人作呕。鼎旁边的木笼里,关着两个童子,正是昨天在中舱发作的那两个,他们眼神呆滞,腕间的矿脉纹已经变成深紫色,像死蛇一样贴在皮肤上。

【二:赤子狂痫:利爪撕心破玄蛊】

夜色像墨汁一样泼在海面上,徐福的船队停在离港三十里的锚地。只有船头的气死风灯亮着,昏黄的光映着海面的碎浪,像撒了一地的碎银。墨鸢躲在后舱的储物架后面,架子上堆着成箱的丹砂和青铜器皿,角落里还放着三个空麻袋,麻袋上沾着暗红的血迹,和点点银亮的汞结晶。

后舱的门被轻轻推开,白天领头的那个道童端着一碗药汁走进来。碗里的药汁比白天更浓,银光几乎要溢出来,顺着碗沿往下滴,落在地上凝成细小的汞珠。他走到木笼前,刚要把药汁递进去,木笼里的女童突然扑了上来,双手抓住木栏,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留下五道青黑的痕迹。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腕间的矿脉纹已经爬到了手肘,皮肤下的凸起越来越明显,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喝了药就好了,听话。” 道童的声音发颤,手一抖,药汁洒了几滴在木栏上,立刻冒出细小的白烟,木栏被腐蚀出几个小洞。女童却突然安静下来,鼻子嗅了嗅,眼神变得痴迷,伸出舌头舔了舔木栏上的药汁,然后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等着道童喂药。

墨鸢屏住呼吸,看着道童把药汁灌进女童嘴里。她想起巴清曾跟她说过,楚巫有 “养蛊” 之术,用汞和蛊虫卵熬制药引,让蛊虫在活人体内生长。等到蛊虫成熟,就会操控宿主的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傀儡 —— 而童子的心脏,是最好的蛊虫容器,因为童子心纯,能让蛊虫保持纯净。

就在这时,前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童子的尖叫和道童的呵斥。墨鸢趁机从储物架后跳出来,手里的短匕抵住道童的喉咙:“说,你们给童子喂的是什么药?那些发作的童子,都被你们扔去鼎里炼了?”

道童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是…… 是仙长让喂的‘凝神蛊’,用汞和西域蛊虫卵熬的…… 发作的童子要是镇不住,就…… 就扔进鼎里炼蛊,仙长说,这样炼出来的蛊虫,能操控九鼎,帮陛下长生……”

“九鼎?” 墨鸢的心脏猛地一跳,“徐福想用药蛊操控九鼎?”

道童点点头,声音越来越小:“仙长说,九鼎是天下气运所在,只要用童子心养出‘鼎蛊’,再把蛊虫放进九鼎里,就能掌控天下气运,陛下就能长生不老…… 昨天我还听见仙长跟李斯大人的密使说话,说等蛊虫炼成,就把巴清大人也抓来,用她的血喂蛊,因为她身上有殷商王族的血脉,能让鼎蛊更厉害。”

墨鸢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刚要再问,木笼里的女童突然再次发作。这次她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生生掰断了一根木栏,朝着墨鸢扑了过来。墨鸢侧身躲开,女童却扑在了道童身上,尖利的指甲划开道童的喉咙,鲜血喷溅出来,落在女童的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变得更加疯狂,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音,皮肤下的凸起从手肘爬到了胸口,鼓得像要炸开。

“蛊虫要出来了!” 道童捂着脖子,气息微弱地喊道,“蛊虫在心脏里…… 成熟了就会咬破心脏出来!”

墨鸢这才看清,女童的胸口高高隆起,像揣了个拳头大的东西,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女童的脸色从青黑变成惨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猛地抓住自己的胸口,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 —— 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染红了她单薄的衣衫,也染红了她腕间的矿脉纹。

墨鸢冲上去想按住她的手,却晚了一步。女童的胸口被自己抠开一个血洞,一颗跳动的心脏从洞里掉了出来,落在甲板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那不是正常的心脏。

那颗心脏通体银白,像是用汞凝结成的晶体,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纹路 —— 正是童子腕间的骊山矿脉图,只是纹路更清晰,更复杂,甚至能看到矿脉图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小小的鼎形图案。鼎身上刻着模糊的篆文,在灯光下慢慢变得清晰,竟是 “亡秦” 二字。

心脏在甲板上跳动了几下,表面的银晶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细小的黑色虫骸 —— 那是一只已经死去的蛊虫,身体里还残留着银色的汞液。墨鸢蹲下身,用青铜符节碰了碰那颗汞晶心脏,符节上的 “怀清台” 篆纹突然亮起,与汞晶上的鼎形图案产生了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汞晶表面的纹路开始发光,像星星一样闪烁,映得墨鸢的脸一片惨白。

【三:汞心泣血:银晶映出亡秦纹】

“你是谁?!” 舱门被猛地推开,徐福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青铜剑,剑身上刻着道家符箓,眼神里满是杀意。他的道袍上沾着丹砂粉,袖口还残留着汞的银光,显然是刚从鼎边过来,“敢坏我的大事,找死!”

墨鸢立刻抓起汞晶心脏,起身就往舱外跑。徐福挥剑追了上来,剑气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削断了几缕头发。“把鼎蛊的心脏留下!” 徐福的声音里带着疯狂,“那是炼鼎蛊的关键,没有它,陛下的长生梦就完了!你要是敢带走,我让你死无全尸!”

墨鸢跑到船舷边,纵身跳进海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身体里钻。她却死死攥着汞晶心脏,那晶体在海水中竟不融化,反而发出更亮的光,吸引着周围的鱼群,却又让鱼群不敢靠近 —— 凡是靠近汞晶的鱼,刚碰到光就翻了肚皮,浮在海面上,肚子里渗出银色的汞液。

墨鸢顺着海流往岸边游,脑子里全是刚才听到的话 —— 徐福要用童子心养鼎蛊,还要抓巴清用她的血喂蛊,李斯还在背后支持他。她想起巴清曾说过,九鼎有灵,能感知天下气运,若是有人用邪术操控九鼎,必会引发天道反噬。徐福的鼎蛊之术,不仅害了这些无辜的童子,更是在逆天而行,一旦成功,天下不知要多少人遭殃。

海水越来越冷,墨鸢的体力渐渐不支。她的手臂开始发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就在这时,她看到远处有一盏渔火,正朝着她的方向飘来。墨鸢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渔火游去,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上了船。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海里?” 船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握着船桨,“这海里最近不太平,常有船失踪,你命大,遇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