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 第95章 【权谋终局篇】盐铁账劫

第95章 【权谋终局篇】盐铁账劫(1 / 2)

【一:白盐喋血】

巴水湍急,在两岸峭壁间奔涌咆哮,声如闷雷。狭窄的盐道紧贴着嶙峋的山崖蜿蜒,一侧是千仞绝壁,一侧是浊浪翻滚的深渊。十辆沉重的盐车,由驽马牵引,在陡峭湿滑的石径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押运的赤霄军士甲胄染尘,神情疲惫而警惕,刀不离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崖壁和下方汹涌的江水。

山风裹挟着水汽和盐粒特有的咸腥气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衫紧贴。空气沉闷得如同浸水的棉絮,压得人心头发慌,连驽马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时打着响鼻。

“都打起精神!过了鹰愁涧,前面就是官驿!”押运校尉王贲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盐渍,声音嘶哑地吼着,试图驱散队伍中弥漫的不安。鹰愁涧,峡如其名,一线天光,两侧崖壁如刀劈斧削,直插云霄,是这段盐道最险要、最易埋伏之地。

话音未落!

“咻咻咻——!”

尖利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狞笑,毫无征兆地从两侧高耸入云的崖壁顶端爆开!那不是寻常的箭矢!

是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飞蝗”!

它们并非金属箭镞,而是一种被掏空内脏、塞满毒砂和秘药的拇指大小的毒虫尸体!翅膀被特制的机括弹射,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倾盆暴雨般,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盐队!

“毒蛊!举盾!!”王贲的怒吼瞬间被淹没在虫群的尖啸和士兵的惨嚎中!

“噗噗噗噗!”

毒虫撞击在木盾、甲胄、甚至裸露的皮肤上,瞬间爆裂!腥臭的墨绿色毒液和浓密的毒砂烟雾猛地炸开!毒液触物即燃,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刺鼻的白烟!毒砂烟雾更是无孔不入,吸入一丝便令人头昏眼花,涕泪横流,四肢麻痹!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喘…喘不过气…”

“火!盾牌着火了!”

惨叫声、咳嗽声、火焰燃烧声、马匹惊嘶声瞬间混作一团!原本严整的盐队瞬间大乱!毒液腐蚀着盾牌和甲胄,毒烟弥漫,士兵们捂着眼睛喉咙倒地翻滚,战马受惊,拖着盐车胡乱冲撞,数名士兵和民夫被撞下悬崖,惨叫着消失在下方奔腾的江水中!

混乱达到顶峰的瞬间!

“杀——!”

两侧崖壁上,数十条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猿猴,利用飞爪绳索,从令人眩晕的高度飞扑而下!他们身形矫健,落地无声,动作狠辣精准!手中的武器更是诡异:淬毒的弯钩、带锯齿的骨刃、能喷射毒针的吹筒…招招致命,专攻下三路和关节要害!

“百越蛇刃!是百越的毒崽子!”王贲目眦欲裂,挥刀劈开一个扑来的黑影,腥臭的毒血溅了他一脸!他认出了这些致命武器的来历!六国余孽竟收买了凶名昭着的百越遗族刺客!

赤霄军士在毒雾和突袭下伤亡惨重,但残存者依旧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与扑下的黑影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盐车被撞翻,雪白的盐粒混着鲜血泼洒在泥泞的山道上,刺目惊心。

混战的核心,并非盐车,而是队伍中间一辆由四名精锐死守的、覆盖着油布的骡车!车辙深深,显然载重非凡。数名身手明显高出同伴一筹的百越刺客,正不顾一切地猛攻骡车!

“保护账册!”王贲浑身浴血,一刀斩断一名刺客的蛇刃,却被另一名刺客的毒钩划破小腿,剧痛和麻痹感瞬间袭来!他怒吼着扑向骡车,却被更多的黑影拦住!

骡车旁,一名穿着低级文吏袍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掌管这批盐铁赋税总账的计吏赵简。他死死抱着一个用多层油布和牛皮捆扎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木匣,那木匣沉重异常。他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镇定。眼看一名刺客的骨刃就要刺穿守卫的咽喉,赵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掀开骡车上覆盖的油布一角,露出的瞬间,赵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木匣狠狠地塞进了一匹受惊骡马的马鞍之下!动作快如闪电!

“轰隆!”一声巨响!

骡车旁最后一名守卫被数把蛇刃分尸!赵简也被一名刺客的毒钩洞穿了胸膛!他口中喷着血沫,身体软倒下去,最后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匹因受惊而嘶鸣着、拖着空鞍向盐道前方狂奔而去的骡马!

“追那马!东西在鞍下!”一名首领模样的刺客瞥见赵简倒下的眼神和马匹狂奔的方向,眼中凶光一闪,厉声喝道!数名刺客立刻如同跗骨之疽,甩开残存的赤霄军纠缠,朝着那匹惊马狂追而去!

王贲重伤倒地,眼睁睁看着刺客追向惊马,看着老计吏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满地狼藉的盐车和同袍的尸体,发出野兽般的悲吼。

白盐尽染赤血,腥咸与铁锈味混杂,在鹰愁涧的风中久久不散。

【二:蹄印藏图】

怀清台地宫深处,空气凝滞如铅。巨大的火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巴清冰冷如霜的面容。她面前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巴郡山川舆图,手指正点在“鹰愁涧”三个血红的小字上。

“全军覆没?”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入骨髓。

下方,浑身缠满染血绷带、一条腿用木板固定、脸色灰败的王贲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声音嘶哑颤抖:“末将无能!百越蛇刃淬毒,更有虫蛊乱神…弟兄们…拼死力战…计吏赵简…临死将账匣藏于惊马鞍下…贼人追去了…”他每说一句,身体都在痛苦地颤抖,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地砖。

“惊马…鞍下…”巴清的手指在舆图上鹰愁涧的位置缓缓移动,沿着狭窄的盐道向下游延伸,最终停留在下游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乱石滩。“它跑不远。”

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电:“季禺!”

“末将在!”季禺踏前一步,甲胄铿锵。

“点二十赤霄轻骑!带‘嗅金鼠’!立刻封锁下游乱石滩方圆十里!活要见匣,死要见尸!那群百越的虫子,一只也不准放过!”巴清的命令斩钉截铁。

“诺!”季禺领命,转身如风般冲出地宫。

“凫溪,”巴清的目光转向一旁脸色依旧苍白的巫医,“青铜镜还能用吗?”

凫溪看着那面镜面布满污秽黑液、边缘多了一道细微裂痕的古镜,摇了摇头,声音干涩:“镜灵受污,强行催动,恐被李斯邪力反噬,更恐彻底损毁此宝。追踪之事…难矣。”

巴清眼神微暗,但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她走到地宫一角,打开一个沉重的铁笼。笼中并非猛兽,而是十几只毛色油亮漆黑、眼珠赤红如豆、体型比寻常家鼠大上一圈的小兽。它们嗅到巴清的气息,非但不惧,反而兴奋地在笼中吱吱叫唤,尖利的爪子扒拉着铁栏。这是赤霄军秘训的“嗅金鼠”,天生对金属、墨迹、以及某些特殊矿石气息极其敏感,尤其嗜食混有丹砂的墨锭。

巴清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小块沾染了暗褐色污迹的碎布——那是从重伤垂死的计吏赵简衣袍上撕下的!上面沾着他临死前紧抱账匣时沾染的墨迹和…他的鲜血!

她将碎布凑到笼边。嗅金鼠群瞬间更加躁动,赤红的鼠目死死盯着碎布,尖利的爪子疯狂抓挠铁笼,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嗬嗬”声。

“去吧,”巴清打开笼门,声音冰冷,“找到它!”

十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窜出铁笼,消失在通往地面的甬道黑暗中。

乱石滩,怪石嶙峋,江水在巨石间冲刷出无数漩涡,涛声轰鸣。昨夜暴雨的痕迹犹在,泥泞不堪。

季禺带领的二十轻骑如同幽灵般散开,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出路。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泥泞。士兵们手持强弩劲弓,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块巨石背后。

很快,几只嗅金鼠吱吱叫着,引着季禺等人来到一处被江水半淹没的石滩。泥泞的地面上,杂乱地印着数行深浅不一的足迹——有人的靴印,也有…马蹄印!

最显眼的是两行足迹:一行是沉重的马蹄印,深深陷入泥中,凌乱而仓惶,一路歪歪扭扭地延伸向江边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另一行则是一串相对轻巧但步伐极有规律的脚印,紧紧追随着马蹄印。

在礁石后的泥地上,景象惨烈。一匹健硕的骡马倒毙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湿透,显然力竭淹死。马鞍被利器粗暴地劈开,散落一旁。鞍下空空如也!

而在死马旁边不远处的泥地里,一道长长的、拖拽的血痕触目惊心!血迹早已被雨水冲淡,但依旧能看出形状。血痕的尽头,是一片被反复践踏、泥浆翻涌的搏斗痕迹!几片破碎的、染血的黑色布片散落在泥水中,上面隐约可见百越蛇纹的刺绣!

“是百越刺客的衣料!”季禺蹲下身,捡起一块沾满泥浆的碎布,眼神冰冷。他顺着拖拽的血痕和凌乱的脚印看去。脚印和拖痕一路延伸,消失在乱石滩边缘一处陡峭的悬崖之下!

季禺冲到悬崖边,向下望去。下方是更加湍急的江水和犬牙交错的暗礁。浪花拍打着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悬崖中段,几处凸出的岩石上,残留着明显的蹬踏和刮擦痕迹,以及…星星点点、被江水冲刷后依旧残留的暗褐色血迹!

显然,劫走账匣的百越刺客,在此遭遇了追击或内讧,受了重伤,最终选择冒险攀下悬崖,试图利用复杂的水道脱身!

“搜崖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季禺厉声下令。士兵们立刻解下绳索,准备垂降。

就在这时,几只嗅金鼠从礁石缝隙中钻出,它们并未沿着血迹去悬崖边,而是围在死马旁那摊被泥水反复浸泡的马鞍残骸旁,疯狂地刨挖着泥泞!它们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鞍布夹层深处,发出急促尖锐的叫声!

季禺心中一动,快步上前。他拨开躁动的嗅金鼠,用刀尖小心地挑开鞍布那被泥水浸透、变得极其沉重的夹层。

夹层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浸透了泥水和暗红血污的、质地异常坚韧的厚皮纸,被死死塞在里面!皮纸边缘已经被泥浆染得模糊不清,但中间部分似乎还能看到一些清晰的墨线。

季禺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湿透、沉重、散发着血腥和泥腥气的皮纸取出,展开一角。

泥水顺着纸张流淌,暗红的血污在皮纸上洇开。

血污和泥泞之下,显露出的并非密密麻麻的账目数字,而是——

纵横交错的墨线勾勒出的庞大建筑群轮廓!巍峨的宫殿,层叠的楼阁,曲折的回廊,高耸的阙楼…虽然只是一角,但那恢弘磅礴的气势,那标志性的布局…季禺瞳孔骤缩!

“这是…阿房宫?!”他失声惊呼!

账册夹页中,竟藏着帝国核心绝密——阿房宫的建筑图?!

【三:血浪追凶】

江水在峡谷底部疯狂咆哮,如同被困的巨龙。悬崖峭壁湿滑,布满了青苔和昨夜暴雨留下的水痕。十几条绳索垂下,赤霄军士如同壁虎般紧贴崖壁,艰难地向下方犬牙交错的礁石区索降。水雾弥漫,能见度极低,巨大的浪涛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

季禺亲自带队,他一手紧握绳索,一手扣着岩缝,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每一块可供落脚的礁石和每一处可能藏人的水蚀洞穴。嗅金鼠无法在如此湿滑湍急的环境下追踪,只能靠人力。

“血迹!这里有血迹!”下方一名军士突然高喊,声音在涛声中显得微弱。

季禺精神一振,迅速向下攀去。在一块较为平坦、被水流冲刷得相对光滑的黑色礁石上,几滴尚未被完全冲刷掉的新鲜血迹,如同红梅落在黑石之上,异常刺眼!血迹旁,还有半个模糊的、沾着湿泥的脚印,指向旁边一个被巨浪拍打、浪花飞溅的幽深水蚀洞穴!

洞穴入口狭小,内部幽暗,浪头拍在洞口礁石上,激起丈高的水花,发出雷鸣般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