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巴清传奇:丹砂与权谋 > 第80章 【军事对抗篇】巫医叛变

第80章 【军事对抗篇】巫医叛变(1 / 2)

【一: 瘟神悄降赤霄营】

赤霄军驻地,位于丹砂矿脉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天然石坳。依山而建的简易营房,多以粗大的原木和开采出的片石垒就,坚固而粗犷。往日里,此地虽弥漫着淡淡的、无法根除的丹砂粉尘气息,却也秩序井然,矿兵们操练的呼喝声、铁器碰撞声、运送矿石的轱辘声交织成一股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然而,自昨日傍晚盐道伏击大胜而归后,一种令人不安的沉寂,如同悄然弥漫的雾气,渐渐笼罩了整座营地。

最初的征兆,出现在今日清晨的伙房。

“呕…咳咳…呕……”

一个负责担水的年轻矿兵,刚挑起水桶走了几步,突然脸色煞白,猛地丢下担子,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仿佛要将什么异物抠出,额头上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粗麻短褂。旁边同袍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力气大得惊人。他踉跄几步,扑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嘴角溢出白沫,眼神涣散而惊恐。

“强子!强子你怎么了?”

“快!快去叫徐医官!”

骚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不到半个时辰,类似的症状如同燎原的野火,在营地的不同角落接连爆发!操练场上,一名精壮的赤霄老兵,正随着号令挥动石锁,动作猛地一滞,随即石锁脱手砸在地上。他茫然地抬起双手,看着自己布满厚茧的手掌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片片诡异的、银灰色的霜状斑痕!那斑痕冰冷刺骨,带着金属的质感,迅速蔓延至小臂。他惊恐地想搓掉,却发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游走,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麻和难以言喻的寒意。

“冷…好冷…”他牙齿咯咯打颤,浑身筛糠般抖动起来,眼神迅速失去焦距。

更令人心寒的是营房区。靠近水源和存放缴获楚军盐粮的临时仓库附近,几个营帐里不断传出压抑的咳嗽声,起初是低沉的闷咳,很快便转为撕心裂肺的狂咳,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咳嗽的间隙,是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几个病得稍轻的士兵,勉强支撑着爬出营帐,他们的眼白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整个眼珠都微微向外凸起,面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他们扶着营帐的木柱,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浓烈铁锈腥味的浊气。

恐慌,如同致命的汞毒蒸气,在营地里无声地蔓延、渗透。原本还带着胜利余韵的营地,此刻只剩下压抑的呻吟、痛苦的喘息、惊恐的低语,以及一种名为“未知”的巨大恐惧。空气中那股原本熟悉的丹砂粉尘味,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甜腥。

“医官!徐医官!这边!这边不行了!”

“徐医官,救命啊!”

“瘟神…是瘟神来了吗?”

士卒们慌乱地呼唤着军中唯一的医师——徐无咎。

徐无咎在两名亲随的簇拥下,匆匆穿行于病患之间。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一身洗得发白的葛布长衫,外罩一件干净整洁的麻布罩衣,气质儒雅,与这粗犷的军营格格不入。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沉痛的忧色,动作却依旧沉稳。他蹲下身,翻开强子的眼皮查看,又捏开他的嘴观察舌苔,再仔细查看老兵手臂上那诡异的银灰色霜斑,最后为一名咳喘不止的士兵搭脉。他的手指修长稳定,搭在那狂跳不止的脉搏上,片刻后,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是瘴疠…定是昨日在江边沾染了不洁的瘴气,又受江风邪寒侵体,加之激战过后气血亏虚,瘟邪趁虚而入!”徐无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似乎也染上了疲惫。他站起身,对围拢过来的蒙毅和几位百夫长沉痛地说道:“此疫来势凶猛,非同寻常。需立即将病患隔离!未染病者,速去熬煮我昨日配好的‘辟瘴汤’,每人一碗!快!”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指向靠近矿洞最深处、一处原本存放废弃矿石的干燥石穴:“那里!速将染病者移至石穴隔离!动作要快,不可拖延!”随即又对身边的亲随命令:“取我的银针和‘九清丹’来!还有,将我药庐内那几坛‘驱邪酒’也搬来,兑入辟瘴汤中,给未染病的兄弟们分发下去!”

徐无咎有条不紊的指挥,像一根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慌乱的军心。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吩咐将痛苦呻吟的同伴抬向隔离石穴,伙房方向也很快升起了浓烟,药草苦涩的气味开始弥漫。

蒙毅看着徐无咎忙碌而憔悴的身影,眼中充满感激和忧虑:“徐先生,全靠您了!这…这瘟疫,可有把握?”

徐无咎正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数枚银针,闻言手微微一顿,脸上忧色更浓,长叹一声:“将军,此疫凶恶,前所未见。老朽…只能尽力而为,与瘟神抢命!”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随即又被沉痛掩盖。

隔离的石穴内,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不绝于耳。徐无咎在亲随的协助下,开始为病患施针、喂药。他动作沉稳,针法娴熟,每一针落下都精准无比。他带来的“九清丹”呈一种温润的玉白色,散发着奇异的清香,被他小心地化入温水中,一勺勺喂给病重的士兵。他的亲随则忙碌着分发“辟瘴汤”和掺了“驱邪酒”的药汤。

随着徐无咎的“救治”,隔离石穴内病患的痛苦呻吟似乎真的缓和了一些。服下“九清丹”的强子,剧烈的抽搐停止了,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些。手臂上布满银霜的老兵,身上的寒意也似乎被驱散了些许。那些咳喘的士兵,在银针和药汤的作用下,喘息也略微平复。

“徐先生妙手回春!”

“谢徐先生救命之恩!”

隔离区外,看到亲人同袍痛苦减轻的士兵们,脸上露出了感激和希望的光芒,纷纷向徐无咎行礼致谢。

徐无咎只是疲惫地摆摆手,脸上带着悲悯,继续穿梭于病榻之间,细心诊治。他低垂的眼睑下,无人能看清那深藏的旋涡。

【二: 玄匕惊破驱邪酒】

巴清是在接到蒙毅急报后,匆匆从矿脉深处赶回的。她身上还带着探查地脉时沾染的粉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汞毒气息。踏入营地的瞬间,那股混杂着浓烈药草味、呕吐物酸腐味以及某种奇异甜腥的空气,让她本就因骊山图纸而沉凝的心,猛地向下一坠。

隔离石穴内外的景象触目惊心。病患的呻吟痛苦,士卒脸上的恐慌茫然,营地里弥漫的死气,与昨日盐道大捷的喧嚣形成了地狱般的反差。

蒙毅迎上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主上!您回来了!多亏了徐先生!真是万幸,若非他昨日就备好了辟瘴汤药和那救命的‘九清丹’,今日这瘟疫怕是要……”

巴清的目光越过他,直接落在不远处正从一个病患手腕上起针的徐无咎身上。徐无咎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脸上带着医者的疲惫和忧色,正要躬身行礼。

巴清没有回应。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整个营地。空气中那股异常的甜腥气,与她袖中那张骊山图纸上残留的、来自地宫深处的水银气息,竟有几分微妙的相似!而更让她心头警铃大作的是——徐无咎带来的那几个亲随,正在分发的、散发着浓郁酒香和药味的“驱邪酒”!

那酒香…太熟悉了!就在昨日盐道伏击的战场上,楚军被汞毒雾气吞噬时,空气中弥漫的,就是这种混合了酒气和汞毒腥甜的诡异气味!虽然被浓烈的药草味掩盖了许多,但这股味道,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记忆里,绝不可能错认!

就在这时,一名刚刚喝完一大碗“驱邪酒”的百夫长,突然脸色涨红,猛地捂住胸口,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老赵!”

“赵大哥!”

周围士兵惊呼着扑上去搀扶。

巴清瞳孔骤缩!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出现在那倒地的百夫长身边,蹲下身。只见那百夫长双目圆瞪,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脸色由红迅速转为青紫,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巴清毫不犹豫,并指如刀,闪电般划开百夫长胸前的粗麻衣襟!

嘶啦!

衣襟裂开,露出虬结的胸膛。只见那古铜色的皮肤下,正有无数道细微的、银灰色的丝线如同活物般在疯狂游走、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霜状物!这景象,与之前手臂生霜的老兵如出一辙,但蔓延速度更快,症状更猛烈!

“酒…是那酒!”巴清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脸色微变的徐无咎!她厉声断喝:“所有人!停下!不准再饮那酒!”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徐无咎身边一名正端着酒坛给其他士兵分酒的亲随!

“主上?!”蒙毅和众士卒惊骇莫名。

那亲随被巴清突如其来的杀气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扔掉酒坛后退。但巴清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玄水匕那幽暗无光的刃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

噗嗤!

利刃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陶制的酒坛!

哗啦——

混浊的、带着刺鼻酒香和药味的液体从破裂的坛身汹涌而出,泼洒一地。酒液接触到干燥的岩石地面,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迅速蒸腾起一片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雾气!

巴清的动作毫不停滞!刺穿酒坛的玄水匕顺势向上一挑,冰冷的刀锋精准地抵在了那名亲随的咽喉!只需再进半分,便能割开他的喉管!

“啊!”亲随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手中破坛的碎片哐当落地。

整个营地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目光惊恐地在暴怒的巴清、破碎的酒坛、地上蒸腾的诡异雾气以及被匕首抵住喉咙的亲随之间来回逡巡。

蒙毅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怒,一步踏出,巨手如同铁钳般抓向徐无咎的另一个亲随:“拿下!”

“主上!冤枉!冤枉啊!”被匕尖抵住喉咙的亲随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是徐先生配的驱邪酒啊!是救命的药…”

徐无咎的脸色在巴清刺穿酒坛的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但转瞬即逝。他上前一步,挡在被蒙毅抓住的亲随身前,脸上带着悲愤和难以置信的沉痛:“主上!您这是何意?!老朽殚精竭虑配制驱邪汤药,救将士于水火,您…您竟疑我下毒?!这酒,这‘九清丹’,都是我祖传秘方,耗费无数心血药材!您若不信,老朽愿以身试药!”他说着,竟伸手去拿旁边一名士卒手中刚盛满“驱邪酒”的碗,作势要饮!

他的动作悲壮而决绝,带着一种被污蔑的清高医者的凛然之气。不少士卒脸上都露出了不忍和动摇之色。

巴清的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波动。玄水匕依旧稳稳地抵着那名亲随的喉咙,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徐无咎那“以死明志”的表演,声音如同从九幽寒潭中传来:

“徐无咎,收起你这套。”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滩仍在微微“滋滋”作响的酒液和蒸腾的稀薄银雾。

“这酒里的‘邪’,驱的不是疫病,驱的是我赤霄军的性命!”

“还有你那‘九清丹’…”她的目光转向隔离石穴内一名刚刚被喂下丹药不久、正陷入昏睡的士兵。那士兵的额角,正有一道极其细微的银灰色纹路缓缓浮现,如同水银流淌过的痕迹!“究竟是九转还魂,还是九幽索命?”

徐无咎伸向酒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他那张悲愤的脸庞上,一丝被戳穿的狰狞和绝望,终于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来。

【三: 霜肤血卜露端倪】

“拿下!”

蒙毅的怒吼如同炸雷,震醒了所有呆滞的士兵。赤霄军士卒们如梦初醒,惊怒交加,如同愤怒的潮水般涌向徐无咎和他的几名亲随。这些昔日备受尊敬的医者,此刻在他们眼中,已化身为索命的瘟神!

徐无咎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悲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怨毒和鱼死网破的决绝。他猛地将手中那碗“驱邪酒”狠狠泼向扑来的士兵!同时袖中滑出数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银针,以极其刁钻的手法,射向最近的几名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