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折叠起来的餐巾纸，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对方手中。
张野迅速闪进一个杂物间，展开纸条：“今晚23:00，东侧通风口打开十分钟。”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紧迫。
他压低帽檐，熟练地撬开一个检修井盖，带着一个经过特殊改装、外表伪装成普通工具的U盘，闪身潜入了迷宫般的地下通道。
通风管道内狭窄而压抑，布满了灰尘。
张野像壁虎一样匍匐前进，金属管壁冰冷刺骨。
就在他经过一处垂直管道下方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从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儿子真的只是……只是来讨薪的啊……”
是老周婶！
那个因为儿子失踪而四处上访，最后被以“妄想症”名义关进来的老人。
此刻，她正在某个看不见的审讯室里，承受着新一轮的“治疗”。
张野的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将所有的愤怒和悲悯都化作向前爬行的动力。
他知道，救一个人，不如唤醒所有人。
终于，他抵达了目的地。
前方，广播主机的服务器指示灯在黑暗中幽幽闪烁。
他用最快的速度撬开主机外壳，找到了那个被伪装起来的USb接口，猛地插了进去。
屏幕上瞬间弹出一个鲜红的警告框：“检测到外部程序注入，高风险操作，是否继续运行？”
张野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回车键。
那一秒，整个康复中心，从宿舍楼到办公区，所有循环播放着轻柔背景音乐的喇叭，突然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清晰、冷静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青钢旧厂b2区，现确认被非法关押人员三十七名，身份信息记录如下：李建国，身份证号……”
广播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八秒，就被惊慌失措的管理人员强行切断。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夜空。
但这十八秒，已经足够了。
三号宿舍楼，小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听不见声音，但他看见了，走廊上用于夜间照明的应急灯，正以一种固定的节奏疯狂闪烁着。
长亮，短亮，短亮，长亮……那是张野在天台上教过他的摩斯光码，意思是：“你不是疯子，你是证人。”
同一时间，其他宿舍的工人们也纷纷从麻木中惊醒。
有人愣愣地抬头，有人接着，有人开始用手拍打床板。
咚，咚咚，咚……起初杂乱的声响，逐渐汇聚成一股统一的、强有力的节奏——那是一段流传在他们这些失聪者之间的手语节拍，代表着“抗争”。
整栋楼，乃至整个监区，都在这无声的共振中，剧烈地“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查信号源！”监控室内，郑主任对着满头大汗的技术人员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技术人员双手颤抖地敲击着键盘，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主任……不是外部入侵……信号源就在我们内部，是广播线路的底层协议被自启了，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沉睡中唤醒了一样。”
张野被两名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从主机房拖出来时，嘴角已经挂上了血迹，但他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人发现，在他被按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穿着维修工鞋的鞋底，一块特制的盲文点字卡，已经通过与地面服务器机箱的微弱接触，成功记录下了当晚所有异常的后台数据。
在被拖向审讯室的走廊上，他的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看似无意识地划过了最后一串复杂的暗号。
三天后，林枫在厂区废弃的锅炉房一个生锈的铁盒里，找到了一张匿名留下的纸条。
上面复杂的划痕经过破译，变成了一句简短的话：“下一次，让声音从烟囱里飞出去。”
他将纸条在掌心攥紧，抬头望向窗外。
远处，那座象征着压抑与禁锢的巨大工厂烟囱，正缓缓飘出一缕异乎寻常的浓黑烟雾。
在灰白的天空下，那烟雾被风拉扯、塑形，最终，竟幻化成一只挣扎着展翅高飞的黑鸟。
林枫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战斗的下一阶段，开始了。
回到出租屋，他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了一张刚刚下发的通知单，那是学校关于毕业照拍摄的最后确认函。
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单，准备确认自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