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看见。\"林枫指向琴房角落的摄像机,老吴的采访录像正在循环播放,\"他说'歌这东西,有人听,有人学,才算活'。
现在,我们让更多人听见,也让更多人想跟着学。\"
校园艺术节的舞台被追光灯照得发白,小梅站在中央,手背悄悄蹭过校服裙。
后台传来街舞社社长的喊叫声:\"第三段的'寻路'动作再踉跄点!
要演出饿肚子的人挪步的劲儿!\"电子屏突然亮起,老吴的影像出现在背景里,他举着歌本笑:\"那时候啊,我们走三步,唱一句,唱一句,走三步......\"
伴奏声响起的瞬间,小梅的声音突然稳了。
她用侗语唱出第一句,尾音还带着山风的余韵;街舞演员从舞台两侧冲上,手臂交叠成背篓的形状,脚步踉踉跄跄;阿木从侧幕跑出来,麦克风举到嘴边时还在喘气:\"AI背得了词,背不了饿过的人怎么活——\"
台下突然安静了。
坐在第三排的郑馆长攥着节目单,指节发白;第一排的大一新生小周抹了把脸,手机屏幕亮着,正在录视频;最后排的宿管阿姨吸了吸鼻子,把刚要发的\"保持安静\"弹幕又删了。
当最后一个鼓点消散时,舞台上方的追光灯\"咔\"地熄灭。
两秒的寂静后,掌声像山崩一样炸响。
小周举着手机冲上台,镜头里小梅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本来是来看舞的,结果听哭了......\"
视频上传b站的那晚,404寝室的夜灯一直亮着。
林枫盯着播放量从十万跳到五十万,弹幕像潮水般涌来:\"这才是真正的国潮比那些空洞的古风歌有血有肉\"。
郑馆长的转发配文在朋友圈刷屏:\"文化不是标本,是活着的河。\"
凌晨三点,林枫的手机震了震。
是小梅发来的群聊截图,群名\"山灯计划\",十二张头像里有扎着苗银头饰的姑娘,有穿着彝族马褂的男生,备注分别是\"侗族大歌传承人孙女羌族多声部山歌学徒\"。
小梅的消息只有一句:\"以前觉得土,现在觉得,这是我的光。\"
他刚要回复\"你本来就是光\",手机又震了。
陈默的消息带着截图,某短视频平台的热门页里,一个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我用AI生成了我奶奶没讲完的故事\"。
视频封面是模糊的老人侧脸,配文写着\"传统太慢,AI帮你快进\"。
林枫的拇指悬在\"转发群聊\"键上,窗外的夜灯不知何时灭了。
但他知道,有些光一旦被点亮,就再也不会轻易熄灭——哪怕有人想拿更快、更亮的灯来覆盖。
(暗下去的屏幕里,那个AI生成视频的点赞数还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