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阿珍老师突然提高声音。
她今早特意梳了麻花辫，发梢沾着露水，\"孩子们的网课进度追上了，上周测试，小梅的数学考了八十二分！\"她掏出皱巴巴的试卷，\"您看，全等三角形的题，她全对了。\"
张野不知何时组织起了队列。
老杨举着医保报销单，王婶举着孙子的成绩单，几个孩子举着课本，最前面的小梅把试卷贴在胸口，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们没要钱，没要设备。\"阿珍老师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像山涧水般清亮，\"只想要一条不被遗忘的路。\"
赵子轩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把直播标题改成了\"欢迎来拆网，但请先看看它连着什么\"。
弹幕像潮水般涌进来，\"我在\"两个字挤得屏幕发颤。
更远处，县城网吧的显示屏突然同时亮起白光，一行字缓缓滚动：\"我在。\"
王工的喉结动了动，低头整理西装袖口。
他的手表闪了闪，是收到消息的提示。
傍晚时分，巡查组的皮卡再次碾过村口。
王工拉开车门前，突然低声对林枫说：\"上面压力大......你们最好自己关了。\"
林枫没说话，转身往山顶走。王工犹豫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太阳能灯次第亮起时，二维码墙像座发光的碑。
山风掠过，几个孩子举着手机跑过来，屏幕蓝光映着他们的脸——小梅正扫码看物理实验视频，另一个男孩追着山羊跑，想扫脖子上的防水盒。
\"设备能拆。\"林枫望着远处的灯火，\"但拆不掉他们看过的全等三角形，拆不掉老杨的医保报销单，拆不掉......\"他顿了顿，\"拆不掉他们知道山外有个能接住自己的世界。\"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掏出来，屏幕亮起——17条未读消息，来自云南、贵州、甘肃的村落，备注都是\"断网村自救模式\"。
王工望着那面墙，镜片上的反光晃了晃。
皮卡鸣笛催促的声音传来，他转身往山下走，脚步比来时轻了些。
山风裹着草木香吹过来，二维码墙上的光斑跳着细碎的舞。
林枫抬头望星空，银河像撒了把碎钻。
陈默凑过来，指着手机：\"他们说，想派代表来学'牧羊人缓存网络'。\"
\"他们以为来剿灭一个局域网。\"林枫轻声说，目光扫过山脚下渐暗的村落，\"却不知道......\"
\"我们点燃的是整片荒原。\"陈默接完这句话，两人相视而笑。
夜色漫上山头时，老杨蹲在墙下给儿子打电话：\"娃，明儿你婶子家的二小子要来学弄这个墙......\"他的声音被山风卷着，散进星幕里。
山那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张野揉着眼睛推开村部大门。
晨光里，桌上堆着一沓信纸——都是昨夜村民写的，要寄给其他断网村的\"建墙指南\"。
最上面一张是小梅的字迹，歪歪扭扭：\"全等三角形很好看，你们也来看。\"
村外的公路上，不知谁家的公鸡开始打鸣。
新的一天，正从山坳里慢慢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