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网吧的铁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野扛着投影仪当先钻进去。
墙上的\"网虫乐园\"招牌掉了半边，积灰的沙发被搬到角落，露出用旧课桌拼成的长排。
陈默蹲在路由器前，额角沾着汗，正把自研的\"游学模式\"U盘插进去——那是他熬了两夜写的程序，能伪装成佛山职校的公共Ip。
\"老师......\"
细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石头缩在门框边，校服洗得发白，补丁书包的搭扣歪着。
他攥着半支铅笔，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我能第一个试吗？\"
林枫蹲下来和他平视。
孩子的眼睛像口深潭，倒映着墙上的霉斑。
他轻轻点头，指尖搭在投影开关上，手心里全是汗。
屏幕亮起的瞬间，红色警告跳出来：\"用户无权限访问。\"
陈默冷笑一声，快速敲击键盘。
U盘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程序运行的\"滴\"声里，小石头的呼吸变得急促。
突然，屏幕一暗，再亮时出现了小学语文课本的界面——\"静夜思\"四个大字在白纸上舒展。
\"床前明月光......\"小石头小声念，声音轻得像怕惊走什么。
\"疑是地上霜。\"
不知谁接了一句。
林枫抬头，门口挤着七八个孩子，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有光脚穿拖鞋的男孩，全都扒着门框，眼睛亮得惊人。
他们的声音渐渐齐了，像春芽顶破冻土：\"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赵子轩的手机亮着。
他悄悄打开直播，标题是：\"城中村开学第一课，他们不是没学籍，是没被看见。\"镜头扫过孩子们的补丁书包、磨破的球鞋、攥着铅笔的手，弹幕突然涌成一片：
\"请让他们进来！\"
\"我愿替他们付一年网费！\"
\"我在教育局工作，马上反馈！\"
林枫退到角落。
晨光从铁皮屋顶的裂缝漏进来，照在黑板上——那是他连夜手写的，粉笔字还带着毛边：\"欢迎来到我们的学校\"。
小石头突然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叔叔，我明天要把今天学的课，教给楼上的妹妹！\"
直播观看人数冲破百万时，陈默的手机震了震。
他扫了眼消息，抬头对林枫 nodded：\"教育局的人联系我了，问具体地址。\"
林枫没说话。
他望着孩子们仰着的小脸，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封沾着水痕的信。
此刻那些皱巴巴的纸页正躺在他口袋里，被体温焐得温热。
窗外，木棉絮飘得更密了。
第二天清晨，网吧的铁皮门刚推开条缝，就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挤进来，举着半块烤红薯：\"姐姐说小石头哥哥教了我拼音！\"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童声：\"我带了作业本！我的铅笔借你！\"
林枫弯腰捡落在地上的课本，抬头时看见黑板上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是小石头用粉笔写的：\"我们的学校不会关门。\"
他摸出手机，给老陈校长发了条消息：\"今天要多备二十套课本。\"
屏幕亮起的瞬间，新消息弹出：\"已买好明天的高铁票，带了《声律启蒙》。\"
晨风掀起窗帘，吹得讲台上的课本哗哗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