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约只有四条,却字字千钧:一,永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品牌或公司收购。
二,永不以任何理由售卖、交换用户数据。
三,所有核心技术永久开源共享。
四,一切重大决策,由“捐赠者、受助者、志愿者”三方代表投票决定。
林枫从废旧零件堆里翻出一块淘汰下来的3.5寸硬盘盘片,用电刻笔,一笔一划地将这四条公约刻了上去。
盘片冰冷而坚硬,在机房的灯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光。
他用一根金属线将它吊起,悬挂在服务器机柜的正中央,随着空调的微风轻轻旋转。
“以后,谁想动404的根,先问问这块铁答不答应。”林枫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张野看着那块旋转的盘片,咧嘴一笑,打破了肃穆的气氛:“行啊枫哥,咱这破机房,让你整得跟神庙似的,还供上圣物了。”
随着阿凯提交的补丁和全球节点的加入,信号站的运行前所未有的稳定。
公约发布后的第二天,第一个正式挂牌的“萤火节点”,在贵州毕节一个由志愿者自发组织的留守儿童诗社里成功落地。
那里的孩子们用一台社会捐赠的翻新电脑,磕磕绊绊地学会了上传视频。
他们把围坐在一起朗诵诗歌的画面传到了信号站的专属分享区,视频的标题是:《我的备案号,是哥哥们给的》。
林枫是在凌晨四点看到这个视频的。
他循环播放了十几遍,直到能背下每个孩子念诗时带着乡音的调子。
正当他准备关掉电脑,去沙发上眯一会儿时,一个加密通讯软件弹出了窗口。
是沈佳发来的密信。
信里只有一个加密文档和一句话:“小心,他们换打法了。”
林枫解压文档,一份带着青禾资本内部水印的评估报告赫然出现在眼前。
报告的核心结论只有一行字,却让他浑身一冷:“404项目社区凝聚力过强,模式具有不可复制性与不可控性,建议放弃收购方案,转为竞品对标,利用资源优势进行市场挤压。”
他把这份报告默默转发到核心团队的群里,没有附上任何激昂的口号,只打了一句话:“他们终于怕了——因为我们不按规则卖。”
周末,筋疲力尽的四人被辅导员一个电话叫回了学校,参加一场校友创业分享会。
主持人显然做足了功课,用一种发现宝藏的激动语气介绍道:“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成功打造了现象级公益Ip‘404信号站’的林枫团队!”
全场掌声雷动。
聚光灯打在林枫身上,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台前。
他没有去碰话筒,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下那些年轻而热切的脸庞,然后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谢谢大家。但有一点需要更正,我们不是Ip,我们是人。404也不是一个品牌,它是黑暗里无数双不肯松开的手,是无数个不肯放手的念想。”
掌声戛然而止。
台下一片寂静,只有他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在会场里回响。
分享会结束,四人开车回基地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又有些释然。
突然,陈默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睛亮了:“是甘肃张掖那个盲童编程公益项目的负责人发来的消息。”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家,上面是一条简短的信息:“我们用你们的萤火节点,成功上传了孩子们编写的第一段‘你好,世界!’代码。谢谢你们,让星星们也能说话。”
林枫扭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视野中飞速倒退,汇成一条条流光溢彩的河。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轻声说:“听,星星在充电。”
车子驶入后山,那间由旧仓库改造的机房在夜色中透出明亮而温暖的光,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心脏。
机房内,巨大的显示墙上,代表全球200多个萤火节点的状态灯组成了一幅璀璨的星图,每一盏都闪烁着稳定的绿色光芒,安静而祥和,昭示着一个完美无瑕的运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