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天之内,全国各地涌现出47个自发的“线下信号站”——社区书店的留言板、街角理发店的收银台、村卫生所的药柜,甚至一辆在城乡结合部流动的餐车,都在车窗上挂出了一块手写的纸牌:“404中继点”。
与此同时,小武正押着一辆颠簸的货车,行驶在通往云南山区的盘山公路上。
当他终于抵达山顶时,看到的是老陈带着一群孩子,高高举着用竹竿和铁丝自制的简易天线,仿佛在迎接远方的信号。
小武跳下车,将那个小小的U盘郑重地插进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陈默提前录制好的语音从劣质的扬声器中传出,清晰而沉稳:“以下为截至今日未响应的紧急求助信息:贵州毕节,三岁患儿白血病靶向药断供;河南驻马店,截瘫老人轮椅损坏,无法出门;青海玉树,牧区五户新生儿家庭冬季奶粉断供……”
老陈拿着粉笔,将每一条信息逐字抄写在教室的黑板上。
孩子们则围在笔记本旁,用带着浓重方言的口音,念出那些陌生的地名和急切的需求,录成一个个十几秒的短视频,通过父母的手机发给每一个在外打工的亲友。
视频像蒲公英的种子,散播在各个同乡群、工友群里。
一个在广东打工的父亲看到视频里那个熟悉的地名,立刻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确认情况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半个月的工资转给了当地的一名志愿者,附言只有一句话:“替我给那位老人捐一辆轮椅。”
另一边,林枫手持一份盖着教育局公章的“支教物资协调函”,走进了市邮政局。
他要求以最快速度,将一批“教学资料”寄送至全国各地的联络人手中。
负责收件的工作人员看着那厚厚一叠密封文件,面露疑色:“同志,这里面具体是什么?按照规定,不明内容的包裹不能优先处理。”
林枫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打开其中一个文件夹,推到对方面前。
里面没有教学课件,只有12个贫困山区孩子的病历复印件、3所村小急需的过冬物资清单,以及6位走投无路的家属按着红手印的手写求助信。
“这些,就是我们的‘资料’。”林枫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照片上停留了许久,脸上的疑虑和公式化的表情渐渐褪去。
他沉默了片刻,拿起那枚代表最高优先级的“优先投递”印章,重重地盖了下去。
当天深夜,守在无数代码和数据碎片前的陈默,终于在一条加密私信频道里,收到了第一条跨越了物理和网络封锁的回应。
信息很短,却重如泰山:“甘肃会宁,收到人肉信号。”
陈默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他重启了服务器,那个曾经显示“404未找到”的首页,悄然换上了一行全新的小字:系统可以倒下,但404从不离线。
网络在以一种原始而坚韧的方式,重新连接。
就在陈默以为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林枫的手机在寂静的房间里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微信,也不是短信,而是一个他极少使用的、由官方机构内部开发的加密通讯软件的推送。
通知栏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提示:您有一封新密信。
发信人的署名只有一个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