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那段文字,手指悬在“通过”键上,却没有按下去。
他思索片刻,编写了一段自动回复植入系统后台:“在你的身边,先去帮一个你真正认识的人,解决一个具体的问题。完成之后,再回来申请。”
他相信,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被宏大的口号所感召,而是从身边最微小的善意开始生根发芽。
两天后,张野带着两个兄弟,小心翼翼地将老李修好的康复仪装进一个巨大的泡沫箱里。
老李摆了摆手,没要他们一分钱,只在他们临走时,往箱子缝里塞了两个自己种的苹果。
然而,麻烦出现在快递站。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这个没有任何品牌标识、没有发票、没有包装说明的“三无产品”,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精密仪器,运坏了我们赔不起,规定就是规定。”
张野蹲在快递站门口,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突然想起半年前跟车队的老刀喝酒时,对方吹过的牛:“我们车队,当年连活鸡都能想办法拉过海关,就没啥是‘按规定’运不了的。”
他掐灭烟头,拨通了老刀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老刀听完,二话没说,只回了两个字:“等着。”半小时后,一辆巨大的冷链车停在了快递站门口,司机跳下车,满身鱼腥味:“刀哥让来的,正好给沿途几个城市送海鲜,你这宝贝疙瘩,就当是条金枪鱼,给你‘恒温护送’了!”
张野大笑着捶了司机一拳,临走前,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笔,在箱子上贴了张歪歪扭扭的纸条:“此件含土味情话x1,广西那位母亲收到后,请对着我们直播间回一句‘哥哥我好了’。”
夜色渐深,活动室里只剩下林枫一个人。
他正在整理这几天积压下来的求助档案,分级、归类、录入系统。
突然,一封加密的匿名邮件弹了出来,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内容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当初奉命删掉你们第一篇求助帖的那个网管。我现在调到了老家,西北一个很小城市的供电局。这里有个山村,一到冬天就线路老化,频繁停电,村里孩子晚上写不了作业,只能点蜡烛。我……我能做的,就是偷偷给你们开一个关键节点的监控权限,你们可以据此判断停电的规律和原因。这算不算……一种赎罪?”
林枫盯着那封邮件,久久没有回复。
他关掉邮箱,直接给陈默发了条语音:“在系统里给我开一个‘暗线通道’。”
陈默秒回:“什么意思?”
“一个加密的信息上传接口。所有身在体制内,愿意匿名提供帮助的人,都可以通过这个接口上传信息,后台自动销毁源Ip,不留任何痕迹。我们要让那些想发光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半小时后,陈默完成了部署。
当第一个接口提交成功后,系统会自动回复一行字:“光不需要署名,但它记得你来过。”
林枫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墙上那行用粉笔写下、已经被蹭得有些模糊的字上——“最野的路,是有人陪你一起走。”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那块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的“404野路子事务所”木牌。
他伸出手,想把它扶正、挂得更稳一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木牌边缘的瞬间,身后,那间本应空无一人的社区活动室最深处的储物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