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将日志内容与论坛上的“黑历史”逐条比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
军训顺拐,日志里写着:“张雅中暑,枪托砸在地上,我帮她扛了。两支枪太重,核心不稳,顺拐了,丢人,但她没事就好。”火锅被查,日志记录得更详细:“当晚老秦(宿管)突发心绞痛,我和老赵煮火锅是想用热气和食物味道刺激一下他的感官,拖延时间。最后是我背着他从五楼冲下去送的医,锅被没收,值了。”至于板蓝根创业,日志的最后一页附着一张捐款凭证,所有收入,一分不差,全部匿名捐给了西部山区的心理健康援助项目。
赵子轩关掉文档,低声骂了一句:“这他妈哪是祸星?这根本是被人偷走的好事!”
与此同时,林枫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他没有去看论坛上那些恶毒的咒骂,而是打开了一个特殊的端口。
大二时,他曾协助校医院的周工调试内部网络系统,因此获得了一个临时的后台授权,虽然权限有限,但足以调取非涉密的入院记录。
他输入了高母的名字。
一条条记录刷新出来,林枫的目光死死盯在病情变化曲线上。
半个月前,高母的各项指标确实出现断崖式下跌。
但系统日志清晰地显示,直接诱因是家属情绪崩溃,导致患者连续停药三天。
监控日志的摘要里写着:那几天,家属高远彻夜不眠,守在病床前,反复用手机播放一段录音。
林枫点开附带的音频文件,一阵沙哑的男声传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妈,我念诗了,《飞鸟集》第三十七首……‘我相信,你的爱,所以,我才等待’……”
是高远的声音。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震。
原来,高远从来没有放弃,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母亲。
而那三天的停药,恐怕正是他希望耗尽、濒临崩溃的时刻。
那条短信,或许根本不是来自高远,而是某个知道部分内情,却又恶意扭曲真相的第三方。
林枫关掉了所有页面,没有在论坛上发一个字的回应。
他新建了一个文档,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半小时后,一份名为《关于在本院开展重症患者家属心理疏导干预的试点方案》的策划书完成。
他附上了自己连夜整理的《陪伴者压力评估表》和三套针对不同情况的详细干预流程。
然后,他以匿名的身份,将这份文件发给了校医院心理科的主任李医生。
在邮件的最后,他写道:“我不求被理解,只求别再让一个家庭,因为沉默与压力而崩塌。”
第二天清晨,邮件有了回音。
李医生的回复简洁而有力:“方案逻辑严谨,极具可行性,已通过初审。但这种试点项目,负责人必须露面,承担全部责任。”
林枫盯着屏幕上那句“负责人必须露面”,沉默了许久。
窗外的天光,正一点点撕开黑暗。
他缓缓抬起手,在回复框里,打下了四个字。
我来。
三天后,心理支持计划的启动仪式定在校医院的报告厅。
林枫按照邮件通知的时间,独自一人抵达了会场。
他推开厚重的木门,一步踏入。
门内,是数十道或审视、或好奇、或饱含敌意的目光,像无数聚光灯,瞬间将他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