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一位四十多岁、穿着熨烫平整的西装、眼神里带着急切的男人正在汇报。
他是集团航运事业部运营管理的金室长,属于中青年派系的实干代表。
“关于与日本那家新兴的精密仪器制造商合作的提案,您看……他们需要稳定、可靠的运输渠道将产品运往欧美。
这是我们利用现有航线优势,开拓高附加值货物运输,提升利润率的绝佳机会!”
金室长语气热切,将一份厚实计划书推到赵重勋面前。
赵重勋只是用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按在计划书上,并没有翻开,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声音沙哑而缓慢:
“精密仪器?运输要求高,赔付风险大。
我们韩进的根基是大宗货物,是矿石、谷物。这种娇贵的东西,万一出点差错,赚的还不够赔的。
我们现在……求稳为主,守好我们现有的基本盘,比什么都重要。”
金室长脸上的热切瞬间褪去,他强压着情绪,争取道:
“会长!守成是守不住的!市场在变化!
现代集团旗下的航运公司已经开始承接更多工业制成品了!
如果我们再固步自封,客户只会越来越少!
这份计划我和团队反复核算过,利润率比我们现在运煤炭、木材高出三倍不止,风险完全在可控范围内……”
“我说了,不行!”
赵重勋猛地转过头,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固执和不容反驳:
“韩进现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稳定人心!而不是拿着我们捉襟见肘的资金,去冒险开拓不熟悉的领域!
你的职责是管理好现有的船队和航线,确保不出乱子,不是整天想着这些标新立异的东西!”
金室长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赵重勋那仿佛与外界隔绝的顽固表情,最终将所有话咽了回去,深深吸了口气,拿起那份凝聚了心血的计划书,僵硬地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关门时,那声沉重的闷响,仿佛是他内心失望的共鸣。
...
...
金室长刚坐下,另一个三十出头、穿着更显时髦些的年轻男子就端着咖啡凑了过来,他是集团企划部的朴次长,思想活跃,是青年派中的激进分子。
“怎么样,金室长?老头子又给否了?”朴次长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预料之中的嘲讽和不满。
金室长重重地将计划书拍在桌上,引得旁边几桌人侧目。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低吼道:
“根本听不进去!就知道守着他那几条破船!现在油价上涨,运营成本越来越高,运大宗货物的利润都快被压没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去喝西北风!”
朴次长凑得更近,眼神闪烁着不甘的光芒:
“可不是嘛!我上次提的那个,利用我们在釜山港的仓库和地皮,跟本地商人合伙搞个小型的出口加工区,专门针对日本市场做些来料加工,多好的机会!
既能盘活闲置资产,又能赚取稳定加工费。
结果呢?老头子一句‘韩进不搞这种小打小闹的实业’,直接给毙了!
他到底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时代了?”
旁边一位同样年轻的女职员也忍不住插嘴,她是财务部的李小姐,小声抱怨:
“现在总部气氛太压抑了。
稍微有点开拓性的报销申请,都要层层审批,最后还可能被会长一句话打回来。
我听说……航运部那边,好几个有经验的船长和业务骨干,都在偷偷接触现代和大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