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大勇穿着一身沾满灰土的工装,戴着黄色安全帽,像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站在一个高土堆上,看着从卡车上跳下来的、满脸惶恐的新人们。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
朴大勇没用喇叭,但他的大嗓门足以压过现场的噪音:
“我是朴大勇!这里,老子说了算!”
新人们看着这个气场强大的壮汉,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的工作,很简单!”
朴大勇指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砂石料和来回穿梭的传送带、卡车:
“看到没有?把那边的石头,用那边的铁锹,铲到那边的传送带上!或者,按照工头的要求,装车!”
“就这么点屁事!是个人就会干!”
他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年轻人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新铁锹,塞给他一把明显更沉重、木质锹把都磨得发亮的旧锹:
“用这个!新的不经操!”
那年轻人差点没拿住。
朴大勇对着工头们吼: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他们分组!每人每天最低标准,五十方!
完不成的,没饭吃!超额完成的,晚上加肉!”
工头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冲进人群,连踢带打地把人分到各个作业点:
“你!去那边!你,跟他一组!快!动起来!”
实地学习开始了。
没有教学,只有示范和呵斥。
一个老工头不耐烦地演示了一下怎么下锹省力,怎么抛洒均匀,然后就不管了。
新人们笨拙地开始模仿,动作生疏,效率低下。
“没吃饭吗?!用腰发力!”
“你那是铲屎呢?用点劲!”
“妈的,撒得到处都是,浪费!”
工头的骂声和偶尔抽过来的小皮鞭是他们唯一的“指导”。
一个叫金铁柱的憨厚汉子,因为力气大,埋头苦干,虽然动作不标准,但完成的土方量居然超过了最低标准。
工头难得地没有骂他,晚上吃饭时,真的给他多打了一勺带着几片肥肉的炖菜。
工头拍着金铁柱的肩膀,对其他人喊:“看到没?这就是榜样!傻干就行!强盛不亏待老实人!”
金铁柱憨憨地笑着,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听话,干活,有肉吃。
而一些偷奸耍滑、或者体力不支的,则立刻受到了惩罚。
完不成任务的,真的被克扣了晚饭,饿着肚子看着别人吃。
敢顶嘴的,直接被工头和闻讯赶来的保卫队员拖到一边“教育”,回来时鼻青脸肿,干活再也不敢马虎。
被惩罚的人内心:这他妈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能去哪儿呢?
在这种极端原始和高压的环境下,这批被朴大勇称为“土木军团”的新人们,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
他们的手掌磨出了血泡,血泡又变成老茧。
他们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脱皮。
他们的动作从笨拙变得机械而熟练。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技术,但他们记住了最简单的指令,并能用近乎本能的体力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