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声音发颤:“长......长舟?你......你方才说你才回乡?那......那你如何得知山儿的......全名?!”
闻言,李长舟心念既定,便开口言道:“三年前,贫道于西域偶遇阳山!”
“说来惭愧,还是那孩子将贫道从苦牢中救出!”
“西域啊?”
顾南路咂摸着这个地名,脸上漾开朴实的笑意:“山儿本事大,本事大就好哇......”
西域在何方?他顾南路不知,他庄稼老汉一辈子走得最远便是这落花县城了!
就是连这城里的石板路都未曾踏遍几回。
那“西域”二字,听着便知晓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似天边云霞般渺远。
“哈哈哈,阳山那孩子的本事,可大着哩!”
李长舟朗声附和,却又瞧见顾南路神情憨厚茫然,心念一转,又道!
“对了南路,当年西域一别,贫道便叮嘱阳山,事了后定要回高峰观一趟。”
此言一出,顾南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如秋日晒暖的核桃!
“回来啦!山儿回来过一趟!三年前孙女出阁,老头子进城吃酒去了!”
“待回转村里时,左右邻里才告知,山儿那孩子,专程回村寻我这糟老头子哩!”
说着,顾南路咂了口碗中浊酒,老脸笑成一朵秋菊。
“哈哈!贫道观其面相,早知阳山这孩子是个至孝之人!”
李长舟抚掌而笑,眼前仿佛又见三年前西域古道风沙中,那倔强少年解开随身包裹,将里面最后一点银钱硬塞进自己行囊的模样。
“可不是嘛!”顾南路眼中闪着光,回忆道!
“那日老头子推开院门,嘿,窗台下压着块青石!走近一瞧,石头底下压着个小布袋,抖开一看——嚯!”
“金灿灿一片!吓得我这老心肝扑通乱跳,还以为哪路神仙丢错了地方!”
“后来在村头一打听,才知是山儿那孩子的手笔!”
顾南路说着指了指脚下的面馆,满是骄傲:“长舟你瞧,这铺面,就是靠山儿留下的那袋金子盘下的!”
二人推杯换盏,闲话桑麻,不觉间暮色四合,檐角已挂上星子。
这时,李长舟目光扫过脚边行囊,心头一凛:糟了,给师兄新扯的布匹还在里头,今夜需得赶回观中!
遂起身抱拳:“南路,时辰不早,贫道该回山了。”
顾南路望望天色,真心挽留:“长舟兄弟,夜路难行,不如就在我这小店将就一宿,明早再动身?”
闻言,李长舟下意识按了按怀中硬物——那里还躺着阳山所赠的小真元丹,仅余两粒,是他留给师兄的宝贝。
他便摇头婉拒:“南路好意心领了。贫道这二十余年,暗室幽牢都熬过来了,区区夜路,何足道哉!”
“长舟兄,那路上千万当心!”
“南路,走了哈!呵哈哈!”言罢,李长舟背上包袱,身影转入长街灯影。
面馆门外,顾南路的叮嘱追在身后:“长舟兄,路上慢些...”
李长舟闻言,并未回头,只将手臂高高扬起,随意挥了挥,身影便如一滴墨汁,彻底洇入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