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辰,璀璨如钻,浩瀚无垠。
多少年了?未曾见过如此辽阔的夜空!巨大的酸楚与难以言喻的感激汹涌澎湃,冲击着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一行浊泪无声滑落,他嘴唇翕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想不到......我李长舟视师门如敝履......师门......却无忘我者......”
此时!
一名天山弟子怀抱一柄古朴长剑飞奔而来。秦深接过,双手捧到李长舟面前!
李长舟身躯微颤,伸出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极其缓慢、极其珍重地接过了这柄阔别已久的佩剑。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如同抚摸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一寸寸、无比轻柔地抚过冰冷的剑鞘。
每一个纹路,每一处磨损,都承载着过往的记忆。老友,久违了!他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手腕猛地一抖!
“锵——!”
一声清越龙吟划破寂静!长剑出鞘,一道雪亮寒芒在皎洁的月光下骤然迸发,一闪即逝!
剑气虽短,却带着一股洗尽铅华、破茧重生的锐利!
李长舟凝视着手中寒光流转的长剑,缓缓点头,一股沉寂多年的精气神,似乎正随着这声剑鸣,重新注入他佝偻的躯体。
顾阳山见师叔点头,便对秦深道!
“秦道兄,请回吧!我等明日一早便下山!” 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好!三位道兄慢走!慢走!”秦深忙不迭地应着,拱手相送。
直到顾阳山三人的背影彻底融入夜色,一阵刺骨寒风猛地从背后袭来,他才惊觉自己后背衣衫竟已被冷汗浸透,冰凉一片!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停留,慌忙转身,脚步踉跄地朝后殿奔去。
一刻钟后!
顾阳山三人回到下榻的小院。
刚进堂屋,便见灯火通明,饭香扑鼻。莹儿、晁闻剑、王超等人正围坐一桌用饭,气氛颇为热闹。
“哟,回来啦?”
晁闻剑眼尖,立刻放下碗筷起身,目光好奇地扫过顾阳山身后的李长舟:“这是天山派膳房刚送来的,我还以为你们要被秦深留下管饭呢!”
一旁的王超反应极快,噌地站起来,麻利地搬来一张椅子:“前辈请坐!”
九人围坐桌旁。
席间略作商议,便定下行程,明日一早,离开天山!
夜色渐深,喧嚣散去。
院子右侧一间厢房,窗棂透出昏黄摇曳的微光。
顾阳山与师叔李长舟相对而坐。
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努力燃烧着,豆大的火苗在穿窗而入的微风中飘忽不定,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明灭摇曳。
李长舟沉默着,将一柄古剑,缓缓推到顾阳山面前。
顾阳山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剑眉微蹙!
“师叔,您这是......?”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李长舟抬起眼,浑浊的目光透过昏黄的灯火,深深地看着顾阳山,声音低沉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