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师弟莫慌!”
李白沧连忙按住他肩头,温言安抚:“你已沉睡两日两夜。今日,正是老居士入土为安之日。”
他侧首望了眼透着灰白曙光的窗棂,“距天亮,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光景。”
听闻未曾错过,顾阳山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庆幸与感激涌上心头,哑声道:
“......多谢师兄......日夜守护!”
言毕,不再强行动弹,强忍着经脉剧痛,默默催动心法《云流清经》。
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开始在受损的经络中艰难而执着地流转修复。
一个时辰,于痛楚中的顾阳山而言,漫长如岁。
当天边那层灰白渐渐浸染上浅金的曦光,低垂的云霭镶上淡淡亮边时,他终于再次睁开双眼。
这一次,他稳稳地坐起身,继而缓缓踏足地面。
体内那玄妙的真元,已然恢复了六七成,支撑日常行动已无大碍。
只是每一处关节、每一寸筋络,仍在传递着清晰的刺痛与脆弱感,时刻提醒着他,短期内莫说与人动手,便是强行运转功力,亦是痴心妄想!
然而,他的眼神却如淬火后的精钢,沉静而坚定。今日,纵是爬,他也要爬去送爷爷最后一程!
......
“师兄,我且出去转转,你且在房内歇息片刻罢!”顾阳山轻声道。
“师弟自去便是。”屋内传来师兄李白沧沉稳的回应。
嘎吱一声,木门轻启,顾阳山踱步而出。
堂屋内,堂叔顾正同正与几位亲友叙话,灯火映着他们略带倦意的面庞,想是昨夜守灵辛劳。
“同叔,诸位叔伯安好!”顾阳山拱手见礼。
“是小山啊~”众人应声,目光中带着怜惜。
“小山莫要太过伤怀,往后自有叔在!”堂叔顾正同起身近前,宽厚手掌沉沉落在顾阳山肩头,力道里透着无声的慰藉。
顾阳山喉头微哽,只默默颔首,随即转身步入停放灵柩的侧室。
蒲团之上,他缓缓跪倒于爷爷灵前,捻起一叠黄纸,轻轻送入火盆。
“嗤~嗤嗤~嗤嗤~”
橘黄火焰贪婪舔舐着纸钱,跳跃的光影映在他湿红的眼眶里。鼻尖酸楚难抑,往昔爷孙相依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决堤洪流,汹涌漫过心田。
“爷,山儿放牛时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哩......”
“好哇,山儿本事大就好!有本事才能护着咱家......”
泪珠无声滚落,砸在身下未燃的黄纸上,晕开一片深痕,仿佛又见爷爷枯瘦的手指教他编秋蝉笼。
“爷,山儿来翻地......”
“爷,教山儿秋蝉笼嘛......”
“莫动,山儿你正长身子呢,这块肉你吃......”
“山儿,往后......须得尊师重道......道观清规,不同家中闲散......”
“山儿......须谨记,切切莫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