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光微露。
落山村一条蜿蜒山路上,一队人群蹒跚而行,身披粗麻素衣,头戴哀帽,众人步履沉沉,面色凝重。
空中香火之味幽幽弥漫,偶尔几声鞭炮噼啪作响。
走在最前的是几位年长汉子,皱纹如沟壑纵横面庞,眸中泪光隐现,哀伤如潮涌。
一位破旧青布道袍的老道手持三炷香火,口中祷词低吟,声若古寺钟鸣!
“辞别尊灵去,华堂再不逢......”
“魂归九泉,魄安厚土......”
队伍中央,一口黝黑棺木由四位壮汉肩扛。步伐缓慢,踏过泥泞小径,咯吱声不绝于耳。
棺上覆以素白厚布,缀几朵纸花,随风颤舞。
队伍渐行渐远,没入晨雾,唯余香火余烬久久萦绕山野间。
两个时辰后,一方新土隆起,紧挨着两座旧冢。
“爹,娘,爷来寻你们了......这样,爷便不孤单了罢......”
顾阳山凝视着三座坟茔,心中默念,仿佛看见爷爷在九泉之下,终得团圆之乐,那沉甸甸的哀思,才稍稍释然。
下山归途。
面对叔公与堂叔殷切的收养之意,顾阳山执礼婉拒。
身旁的师父李长临适时开口:“诸位至亲且放宽心。山儿五年蒙学已毕,无需再赴外乡。”
“此后便随贫道回返高峰观清修,农忙闲暇,自会下山探望,侍奉尊长。”
师父一番恳切言辞,终是消解了叔公、堂叔的忧心与不舍。
自此,顾阳山便随师父李长临、师兄李白沧,于高峰观内潜心修道。
每逢农忙或得闲暇,他便下山帮叔公翻地播种,聊尽孝心。
余下光阴,皆在茅草庐与道观殿宇间,吐纳修行,锤炼己身。
一日,于观中偏僻角落拂尘清扫,竟意外觅得一个莹白玉瓶。
初时只道是寻常器皿,用以盛装后山清冽泉水。
未料此瓶竟有锁住水中“灵机”之奇效!
几番小心验证,发现瓶中泉水,其灵机竟能存续二十日之久而不散逸。
“妙哉!此真乃天助修行!”顾阳山心中暗喜。只可惜翻遍整座道观,仅此孤品。
师父李长临得知,捧着玉瓶的手直哆嗦,那心疼模样,活似被山雀叼走了过冬的最后一粒粟米。
......
山中岁月长,寒暑不知年。
弹指一挥,三载春秋已逝。
这三载里,顾阳山晨昏定省,日日不辍:拂晓即起,为大殿诸位祖师爷焚香礼拜;继而与师兄李白沧洒扫庭除,生火造饭。
食毕,便随师父盘坐蒲团,诵黄庭,修内息,感悟天地玄机。
午后,则是师兄弟二人雷打不动的剑术修习时光。
道观后山那片幽静林子,成了他们腾挪闪转、剑气纵横的演武场。
三年切磋论道,顾阳山对师门底蕴亦渐了然:师兄李白沧,武道内劲已臻小成之境;师父李长临,则在内劲巅峰盘桓多年,如老树盘根一般。
顾阳山自身,因天地灵气稀薄,真元恢复维艰,炼气二层修为,约莫与武道内劲大成相当。
然三年苦修,水到渠成,那层通往炼气三层的无形障壁,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
是夜。
夜色浓稠如墨,沉沉笼罩四野。
天穹之上,厚云如幕,将那轮明月捂得严严实实,只透出几缕惨淡微光。
正应了那说书人口中的“月黑风高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