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婶家添置了那台稀罕的黑白电视机,这几乎成了他顾阳山雷打不动的晚间娱乐。
片刻后。
刚走到李婶家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唰~唰唰~唰~~~”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
顾阳山探头一看,果然是奎叔。
他正光着膀子,露出毛茸茸、肌肉虬结的胸膛,坐在小马扎上,埋着头,全神贯注地磨着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斩骨刀。
脚边的水盆里泡着几把其他形状的刀子,磨刀石旁的水渍混着铁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明天一早奎叔他应去周围邻村杀猪,这些吃饭的家伙今晚必须磨得吹毛断发。
要在往常,顾阳山看到奎叔这副杀气腾腾磨刀的架势,尤其那刀刃在磨刀石上“唰唰”作响、火星子似乎都要迸出来的样子,心里早就发怵了!
多半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贴着墙根儿“嗖”地溜进屋里,生怕多看两眼,那刀气会割到自己。
杀猪时的场面?那就更别提了,捂着眼睛都嫌不够。
可今天真是邪了门!顾阳山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那磨刀声听着挺带劲。
他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奎叔粗壮的手臂带动着刀身,一下,又一下,动作沉稳有力。
那雪亮的刀刃反射着月光和屋里透出的灯光,晃得人眼花,竟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甚至想伸手摸摸那锋刃到底有多快?
正沉浸在磨刀节奏里的李光奎,忽然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影。
便诧异地停下动作,抬眼一看:“欸!小山!”
浓眉一挑,李光奎故意把手中那把还滴着水的斩骨刀在空中“呼呼”虚劈了两下,咧开嘴笑道!
“小山你今儿不怕啊?我这刀可是杀猪宰牛,刀刀见骨呢!专治不服!”
李光奎故意恐吓,带点粗犷的玩笑,他心里着实纳闷:这小崽子,平时自己一磨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敢站这么近看?
顾阳山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奎叔,我看你磨刀看多呗,多了就不怕了~”
话虽这么说,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这突如其来的胆气到底哪儿来的?
想起那梦里砍过的妖魔鬼怪,比这刀可怕多了,这念头闪过,脑袋又是一阵微痛。
“小山~电视开始啦,快进来看啊~”
屋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像百灵鸟一样。
这是奎叔的女儿李因彩,顾阳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如今还是同桌。
“来了~”顾阳山扬声应道,又朝李光奎笑了笑,“奎叔您忙!”便转身快步进了屋。
瞧见堂屋里没人,估计李婶还在后面灶房收拾碗筷。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左边的卧房。
李因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短袖,扎着利落的马尾辫,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那台正发出声响、闪烁着黑白画面的电视机。
“小彩!看到哪儿了?”
顾阳山自己拖了张板凳,紧挨着李因彩坐下,目光也投向那神奇的方盒子。
“四娃刚刚出来呢!正喷火烧妖精呢!”
李因彩飞快地扭头瞅了他一眼,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立刻又转回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