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慵懒地涂抹着山坡,给青草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顾阳山坐在树下,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又沉又痛,嗡嗡作响。
老黄牛在不远处慢悠悠地甩着尾巴,啃着草根。
“小山~你咋还不回家,这天都快暗了!”
“是不是又打瞌睡了?”带着笑意的呼唤伴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阳山晕乎乎地回头!
只见李婶挎着个装得半满的菜篮子,竹笠下是晒得微红的脸颊,胶鞋底还粘着新鲜的泥点子——准是刚从菜园子里下来。
看清来人,顾阳山几乎是本能地咧开嘴,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李婶!我没呢!我这就回家呢~”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把脑子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压下去。
“那婶子先走了,晚上记得来家里看电视~”李婶瞧见顾阳山起身朝老黄牛走去!
她便不再多说,步履匆匆地往家赶,心里还惦记着灶上的锅碗瓢盆。
“晓得啦~李婶!”顾阳山头也没回地应着!
双手插在裤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踱到老黄牛身后那根深埋土里的牛桩旁。
脑袋里的抽痛一阵紧过一阵,眼前这根黑黢黢、油光发亮的木桩子,不知怎地,竟让他心头莫名蹿起一股无名火。
“嘿!”他低喝一声,猛地抬脚踹去!牛桩应声歪斜。
接着,他双手熟练地握住桩身,来回那么一摇晃——桩下的泥土簌簌松动。
再一发力,整根牛桩竟被他轻易拔了起来!收起盘绕的牛绳,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遍。
他走到老黄牛跟前,目光落在它那对乌黑发亮、弯如新月的牛角上。
指尖触碰到那温润坚实的角质,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
“老黄,趴下来!”
顾阳山拍拍老黄牛厚实的背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老黄牛竟真如听懂人言般,顺从地屈下前腿,跪伏在地。
顾阳山利落地爬上宽阔的牛背,手中牛绳轻轻一抖,像甩鞭子似的在牛屁股上虚挥一下!
“驾!”
老黄牛稳稳站起,驮着他,身影在渐浓的暮色中一摇一晃,向着山下炊烟袅袅的村庄走去。
村口那两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树影婆娑间,几缕乳白色的炊烟正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悠悠飘出,缠绕着暮霭。
许久过后。
牛蹄踏在村中的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顾阳山骑在牛背上,远远望见自家那间熟悉的青瓦老屋。烟囱口,一缕细细的白烟正不急不缓地升腾,融入深蓝色的天幕。
进了院子,把老黄牛赶进一旁的牛圈,顾阳山这才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刚进门,一股浓郁的柴火味混合着米粥的香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大量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