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了?”程立秋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魏红也睁大了眼睛,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
“傻小子!就是要当爹了!”程立春在一旁喜得拍了大腿一下,声音都带着颤音。
程立秋这才如梦初醒,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他又要有孩子了!他和红的孩子!他猛地看向魏红,只见她也正望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初为人母(再次)的羞涩。
“真……真的?刘奶奶?”程立秋还是有点不敢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我老婆子摸了半辈子脉,还能有错?”刘老蒯佯装不悦,随即又笑道,“差不多两个月了。红丫头身子底子好,没啥大碍,就是头三个月要仔细些,别累着,别磕着碰着。恶心劲儿过了就好了,想吃点啥酸的辣的,尽量满足她。”
“哎!哎!记住了!谢谢刘奶奶!谢谢!”程立秋激动得语无伦次,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个圈,都不知道该干嘛好了。他猛地俯身,紧紧抱住魏红,在她耳边激动地低语:“红!你听见没?咱们又要有娃了!”
魏红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轻轻“嗯”了一声,回抱住他。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程家小院和相熟的邻里间传开了。魏红的父母,魏老蔫和老伴,正在自家院子里拾掇菜园子,听到信儿,连锄头都忘了放,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红啊!我的闺女!”魏母一进屋,就扑到炕边,拉着魏红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圈瞬间就红了,那是高兴的。魏老蔫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那咧到耳根子的嘴角和不停搓着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好啊!好啊!立秋,红,这是咱老魏家、老程家的大喜事啊!”魏老蔫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洪亮。
程立秋赶紧给二老搬凳子,倒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他看着炕上脸色恢复了些红润的魏红,又看看摇车里睡得香甜的瑞山瑞雪,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魏红,让她靠着被垛坐得更舒服些,那架势,仿佛魏红是个易碎的瓷娃娃。“红,你想吃啥?我这就去给你弄!酸的?辣的?咱屯子老张家腌的酸菜顶好了,我去要两颗?还是想吃点野味?我明儿就进山!”
魏红看着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才哪到哪,看把你急的。就是有点没劲儿,嘴里没味。”
“嘴里没味好办!”程立秋立刻道,“我这就去河里看看,看能不能捞几条开河的鲫鱼,给你熬汤,最是鲜美!”
正当院子里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氛时,两个不太和谐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正是程立秋那俩不靠谱的兄弟,程立夏和程立冬。他俩显然是听到了风声,过来“沾喜气”的。
“哟,老三,行啊!这才多久,嫂子又怀上了?你这可是咱老程家的功臣啊!”程立夏腆着脸,笑嘻嘻地走进来,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屋里扫视,似乎在掂量着能捞到什么好处。
程立冬跟在他后面,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羡慕嫉妒,却是掩藏不住的。他媳妇连着生了两个丫头,为这事没少在家怄气。
程立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维持着基本客气:“大哥,二哥来了。坐。”
程立春可没那么好脸色,她正在外屋给刘老蒯包谢礼(一包红糖和十几个鸡蛋),闻言冷哼一声:“功臣不功臣的,也是人家立秋和红两口子的事。有些人啊,有那闲心嚼舌根,不如想想自己个儿的日子咋过!”
这话夹枪带棒的,说得程立夏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讪笑两声:“大姐,你看你,我这不是为老三高兴嘛!”说着,他凑近程立秋,压低声音,“老三,你看你现在这光景,山庄、乐园、大渔船,听说上次进山又发了笔财?手指头缝里漏点,也够拉拔拉拔你这两个穷哥哥了吧?嫂子这又怀上了,开销更大,要不……你那参田,匀我俩股?”
程立秋还没说话,魏老蔫先不乐意了,他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沉声道:“立夏,红这才刚有身子,你说这些干啥?立秋有本事,那是他拼来的!当初分家可是白纸黑字立了字据的,现在看人发达了就想来分羹,没这个道理!”
程立秋拍了拍岳父的手臂,示意他别动气。他看向自己这两个兄弟,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哥,二哥,我的产业,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清楚。那是我程立秋带着兄弟们,一刀一枪,风里浪里拼出来的!跟老程家的祖产没关系。以前咋样,以后还咋样。你们要是真心来贺喜,我欢迎。要是为了别的,那就请回吧。红需要静养。”
他的话不重,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程立夏和程立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见魏老蔫和程立春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只好悻悻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灰溜溜地走了。
赶走了烦心的人,院子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起来。程立秋立刻行动起来,他先去鸡窝里抓了一只最肥硕的老母鸡,利落地宰杀、褪毛,交给大姐炖上。然后又拿起墙角的渔网和木桶,对魏红说:“红,你躺着,我去河边转转,看能不能弄点鲜鱼回来。”
魏红看着他忙碌而充满干劲的背影,心里暖暖的,那点因孕吐带来的不适似乎也减轻了许多。她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对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充满了期待。这个家,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变得更加紧密,充满了蓬勃的生机。程立秋,这个从山野里走出的汉子,正在用他的肩膀,为他所爱的人们,撑起一片越来越广阔、越来越幸福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