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黑瞎子沟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程家小院里,却透出不同于往日的温暖与躁动。东屋的炕烧得滚烫,驱散了初春夜间的寒意。煤油灯的光晕在糊着旧报纸的墙上跳跃,映出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影。
魏红刚给瑞山、瑞雪喂完奶,把两个咂巴着小嘴、心满意足睡去的奶娃娃并排放在炕梢的摇车里,轻轻晃了晃。她直起有些酸软的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环住。
“累坏了吧?”程立秋低沉的声音带着热气,喷在她的耳廓,痒痒的。他刚从外面回来不久,身上还带着晚风和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魏红顺势靠进他怀里,感受着那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累,看着他们,心里就满满的。”她声音柔柔的,带着为人母后特有的温润。
程立秋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薄薄的棉布衫,在她腰间细腻的皮肤上滑动。魏红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却没有躲闪。自成亲以来,夫妻俩感情一直极好,尤其是在经历了分家初期的困苦和后来事业起步的忙碌后,这种肌肤之亲更是他们之间不可或缺的慰藉与纽带。
“孩子们都睡了……”程立秋的声音更哑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暗示。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炕头铺着崭新炕席的位置,那里离孩子们远些。
魏红低呼一声,脸颊愈发滚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却如水般柔软,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煤油灯被程立秋伸手拨暗了些,只留下朦胧的光晕。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程立秋的动作带着猎人特有的精准与力量,却又在面对魏红时,化作了不可思议的温柔。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如同熟悉黑瞎子岭的每一道山梁。魏红起初还有些羞涩,但随着那充满爱意的抚触,她也渐渐放开,笨拙而又热情地回应着。汗水濡湿了额发,压抑的喘息与木炕轻微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春夜里谱写着最原始而动人的乐章。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和交缠的呼吸。
程立秋满足地喟叹一声,将浑身绵软的魏红更紧地搂在怀里,拉过厚厚的棉被盖住两人。“睡吧。”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与餍足。
魏红含糊地应了一声,蜷在他怀里,很快便沉沉睡去。
然而,第二天清晨,魏红却没能像往常一样利索地起床。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将她从睡梦中搅醒,她捂着嘴,慌忙爬起身,冲到外屋的灶台边,对着泔水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程立秋被惊醒,跟着下炕,看到妻子苍白着脸、扶着灶台微微发抖的样子,顿时慌了神。“红,咋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他急忙上前扶住她,大手抚上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并没有发热。
魏红摆摆手,想说没事,又是一阵恶心涌上,让她说不出话。
这时,大姐程立春端着盆热水进来,准备给两个孩子擦脸,一见这情形,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她比程立秋细心得多,看着魏红那样子,又瞥了一眼里屋炕上并排睡着的龙凤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个猜测。
“立秋,你先扶红回炕上躺着。”程立春放下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我去请刘老蒯来看看。”
刘老蒯是屯子里年纪最大、也最有经验的接生婆,兼着给人看些妇人、小孩的常见病,颇受尊敬。
程立秋一听要请刘老蒯,心里更是一紧,难道红得了什么大病?他不敢怠慢,赶紧把魏红半扶半抱地弄回炕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倒了碗温水,看着她小口喝下,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着了。”魏红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轻声安慰。
“啥没事!都吐了!”程立秋握着她的手,语气焦灼,“等刘老蒯来了看看再说。”
没过多久,程立春就领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干瘦,但眼神清亮有神的老太太进了屋。刘老蒯挎着个旧药箱,走路带风。
“立秋小子,慌啥?让蒯奶奶瞅瞅。”刘老蒯说话干脆,走到炕沿坐下。
程立秋赶紧让开位置,紧张地站在一旁。程立春则把好奇想跟进来看热闹的小石头拦在了外屋。
刘老蒯先是看了看魏红的脸色,又问了问她月事的情况。魏红红着脸,低声说了。刘老蒯点点头,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指,搭在魏红的手腕上,闭目凝神。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瑞山在睡梦中咂嘴的声音。程立秋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老蒯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刘老蒯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松开了手。
“咋样?刘奶奶,红她……”程立秋迫不及待地问。
刘老蒯呵呵一笑,拍了拍魏红的手背:“好事!大好事!红丫头这是又有了!看这脉象,滑得很,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