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是好事,但也是玩命的活儿。”程立秋神色严肃,“嘴把严实了,漏出去半点风,这好事就飞了!而且,到时候你得冲在前面,敢不敢?”
铁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秋子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俺这条命都是你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有啥不敢的!”
接着,程立秋又找了大壮等另外五个在护参队里表现最突出、也最信得过的年轻后生。每个人的反应都大同小异,先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随后便是被巨大机遇点燃的兴奋和跃跃欲试,最后在程立秋严肃的告诫下,转化为一种参与重大秘密行动的紧张与忠诚。
程立秋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行动计划,只说是要进山干一票大的,需要绝对服从指挥和保密。他让这几个人暂时脱离参田的日常工作,开始秘密准备一些东西:结实的麻绳、足够长的揽马套索(用浸油的牛皮筋和钢丝混合编制,这是韩老栓指点的手艺)、大量的、便于携带又能快速搭建障碍物的粗木杠子、以及更多用于路上充饥的干粮。
与此同时,程立秋和韩老栓再次碰头,对计划进行最后的细化。韩老栓凭着记忆,指出在“干饭盆”边缘,靠近马群活动区域的上游方向,似乎有一个地方,很像程立秋描述的“葫芦谷”地形,他年轻时追一只受伤的狍子曾经靠近过那里,但没敢深入。
“如果真是那里,倒是省了咱们大力气。”韩老栓用烟袋锅在地上虚画着,“关键是驱赶。十几匹野马,不是几头野猪,动静大了,它们提前跑了,前功尽弃;动静小了,赶不动。得掐准它们每天从夜栖地到饮水点的路线,在半道上,突然发力,把它们往葫芦口的方向撵!”
“人手怎么分配?”程立秋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你,我,加上铁柱他们六个,八个人。”韩老栓沉吟道,“不能再多了,人多嘴杂,动静也大。你得带四个人,负责主要的驱赶和追击,要腿脚快,眼神好,还得有点胆气,能在野马受惊狂奔的时候,不被冲散,还能按照预定路线引导。我带着另外三个人,提前埋伏在葫芦口附近,等马群一进去,立刻用准备好的木杠、石块,加上绳索,以最快的速度把口子给我堵死!要快!要结实!慢一步,或者堵不严,让头马带着冲出来,就全完了!”
程立秋重重地点了点头,韩老栓的安排正合他意。驱赶组是刀锋,负责将猎物逼入绝境;堵口组是铁闸,负责完成最后的合围。他自己,自然是驱赶组的核心。
“工具都让铁柱他们按您说的准备着。”程立秋说道,“干粮我也让魏红和大姐加紧准备了,主要是耐放的玉米饼子和咸肉疙瘩。”
“嗯。”韩老栓点了点头,最后强调道,“记住,立秋,咱们是求财,不是要命。进去之后,稳住阵脚是第一。别急着靠近,别轻易激怒它们。野马这玩意儿,通几分人性,你越急,它越躁。咱们就跟它们耗,耗到它们没力气折腾,认命了,再想办法慢慢收拾。”
计划敲定,人手选定,物资也开始秘密筹备。整个黑瞎子沟屯表面依旧平静,只有参与计划的寥寥数人,心中压抑着巨大的兴奋与紧张,如同地下奔涌的暗流。程立秋更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这次行动中,反复在脑海中模拟着每一个环节,推演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和应对方案。
他知道,这将是他重生以来,最大胆、也是最冒险的一次行动。成功,则参业无忧,未来可期;失败,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猎人的天性,以及对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让他义无反顾。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天色未明,寒风刺骨。程立秋、韩老栓、铁柱、大壮等八人,在屯子最东头悄无声息地汇合了。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行囊,里面装着绳索、套索、干粮、工具,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出征般的肃穆和决绝。没有多余的言语,程立秋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而坚定的面孔,用力一挥手。
八道身影,如同融入晨雾的猎豹,沉默而迅捷地,再次向着那片隐藏着巨大机遇与风险的原始山林——“干饭盆”,疾行而去。一场精心策划、胜负难料的围捕,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