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油肉送去了,姐夫李厚根也安顿下来开始跟着小组学些基础活计,程立秋心里却一点没敢放松。
大姐程立春那苍白的脸色、虚弱的咳嗽声,尤其是刘婶那句“见了红”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光是吃饱穿暖还不够,大姐这胎像不稳,必须得找大夫瞧瞧,马虎不得。
靠山屯的赤脚医生王老栓,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行,可对着程立春这明显亏空了身子、胎气动荡的情况,捏着胡子号了半天脉,最后也只开了几副安神补气的寻常草药,摇着头说:“身子太虚了,底子差…这胎…得看造化,好好养着吧,千万别再动气受累…”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程立秋看着大姐喝了几天药汤,脸色依旧没什么起色,咳嗽也没见好,心里愈发焦灼。
他知道,这“看造化”仨字背后意味着啥,他上辈子隐约听人提过,大姐好像就是这几年没了个孩子,从此身子就更垮了…
不行!
绝不能再看造化!
必须得找更好的大夫!
他的目标立刻锁定了公社卫生院。
第二天一早,他就套上爬犁,小心翼翼地把大姐包裹得严严实实,扶着坐上爬犁,直奔公社。
公社卫生院比屯卫生所气派不少,是一排红砖房。
但里面的医生看了程立春的情况,也是眉头紧锁,检查了半天(听诊器、量血压等简单手段),语气沉重:“同志,你姐姐这情况比较麻烦啊。严重贫血,营养不良,心脉也弱,还有明显的流产迹象…咱们这儿条件有限,缺乏必要的检查和好药…我最多能开点黄体酮试试,但效果咋样不好说…最好,还是赶紧去县医院想想办法…”
县医院!
程立秋心里一沉。
那可不是公社能比的,路途远,花费大,但确实是眼下唯一的希望。
“去!必须去!”程立秋没有丝毫犹豫,“大夫,麻烦您先给用上药,稳住情况,我这就想办法去县里!”
他交钱取了药(几支昂贵的黄体酮注射液和一些口服药),看着卫生院的护士给大姐打上针,心里稍微定了点神。但去县医院,光有决心不行,还得有门路。县医院人生地不熟,去了挂哪个科?找哪个大夫?能不能立刻住院?都是问题。
他猛地想起了赵主任!供销社主任交际广,说不定认识县里的人!
把大姐暂时安顿在卫生院观察,程立秋立刻跑去供销社找赵主任。
赵主任听完程立秋急吼吼的叙述,也收起了平时的笑容,面色凝重:“县医院…我倒是有个远房表侄在那边后勤上…但要说直接联系上妇产科一把手的专家…恐怕有点难…那些大专家,脾气大,号也难挂…”
程立秋一听,心凉了半截。
赵主任沉吟了一下,看着程立秋焦急的样子,咬咬牙:“这样!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托人牵个线,至少让那边有个准备。但是立秋,县医院花销可不小,检查、住院、用药…而且这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