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李默逃走后,陈祖义立刻封锁了清风客栈,仔细搜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本残破的《天脉龙藤培育之法》,他还在床底的暗格里找到一本名册,上面记录着人皇教福建分舵护法、护教卫的姓名与出身——其中大半标注着“原某某道观道士,自愿并入人皇教”,甚至有几人曾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道士。
“原来如此。”陈祖义摩挲着名册上的字迹,恍然大悟。此前他以为人皇教护法皆是王十三心腹,却没想到竟有这等门道——这些人或是因为原道观衰败难以维生,或是为了借助人皇教的势力摆脱仇家,甚至只是为了谋求“护法”的身份享受特权,才主动投靠。他们名义上是人皇教中人,实则各怀鬼胎,未必真对王十三忠心。
“指挥使,刚才掌柜的招了。”锦衣卫押着客栈掌柜进来,语气恭敬,“他说这清风客栈是人皇教在泉州的秘密据点,无尘子每次来泉州,都住在这里。半个月前,无尘子带了个陌生人来,两人在房里密谈了一夜,之后无尘子就神色慌张地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陌生人长什么样?”陈祖义追问。
掌柜颤巍巍地回答:“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只知道身材不高,说话声音很哑,像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对了,他腰间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好像刻着‘朱’字!”
“朱字玉牌?”陈祖义眼神一凛,瞬间想到了朱瞻基。难道无尘子失踪,与朱瞻基有关?他拿起那本残破的册子,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龙涎草已断,需赴黑礁岛取货,与‘朱’姓之人交接”——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下。
“黑礁岛?”陈祖义立刻让人找来泉州府海域图,指着一处标注着“黑礁岛”的小岛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锦衣卫仔细看了看地图,回答:“回指挥使,这黑礁岛在泉州府外海,岛上全是礁石,常年无人居住,据说附近海域还有暗礁,很少有船去。”
“备船,去黑礁岛。”陈祖义当机立断,“另外,让人盯着玄天观的玄机子,若是他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前往黑礁岛的快船在海面上疾驰,陈祖义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礁岛,心里却愈发警惕——无尘子与“朱”姓之人在此交接,十有八九是陷阱。他让快船停在离黑礁岛还有一里远的海域,派十名水性极好的锦衣卫先潜水登岛探查。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回来禀报:“岛上没人,但在礁石后面发现了一个山洞,洞口有新鲜的脚印,还散落着几株干枯的龙涎草。”
陈祖义点点头,带着赵六和二十名锦衣卫,乘坐小艇登上黑礁岛。岛上礁石嶙峋,海风呼啸,卷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众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走去,刚到洞口,就听到洞内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谁在里面?”赵六大喝一声,拔出佩刀。
洞内沉默片刻,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陈指挥使,别来无恙啊。”
陈祖义心里一沉——这声音,正是假李默!他刚要下令进攻,洞内突然射出数十支毒箭,朝着众人袭来。锦衣卫连忙举起盾牌抵挡,毒箭撞在盾牌上,发出“叮叮”的声响,冒出阵阵黑烟。
“陈祖义,你以为凭你这点人,就能抓住我?”假李默从洞内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长剑的道士,个个面色冷峻,腰间都系着人皇教的腰带,“这些都是人皇教的护法,你敢对他们动手,就是违抗陛下的旨意!”
陈祖义看着那些道士,突然笑了:“违抗陛下旨意?我看是你们假传圣旨,勾结朱瞻基,意图谋反吧!”他从袖中掏出那本名册,扔在地上,“你们这些护法,有的是走投无路才投靠人皇教,有的是为了权势,根本不是真心效忠陛下。如今跟着这假李默为非作歹,就不怕被陛下知道,株连九族吗?”
那些道士听到“株连九族”,脸色瞬间变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道士,犹豫着开口:“这位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谋反。若是大人能饶我们一命,我们愿意归顺大人,指证假李默!”
“对,我们愿意归顺!”其他道士也纷纷附和,他们本就是投机取巧之辈,如今看到形势不对,立刻倒戈相向。
假李默见状,怒不可遏:“一群叛徒!”说罢,他拔出细剑,朝着陈祖义刺去。
陈祖义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拔出佩刀与假李默缠斗起来。赵六和锦衣卫则朝着那些道士冲去,道士们本就无心恋战,很快就被制服,跪在地上求饶。
假李默看到手下被擒,心里一慌,招式也乱了起来。陈祖义抓住机会,一刀砍在假李默的肩膀上,假李默惨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赵六见状,甩出铁链,缠住假李默的脚踝,将他绊倒在地。
锦衣卫立刻上前,将假李默绑了起来。陈祖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冷笑道:“说,无尘子在哪里?朱瞻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假李默咬着牙,不肯开口。陈祖义眼神一冷,对锦衣卫道:“把他带下去,好好‘伺候’一下,我就不信他不说。”
将假李默押下去后,陈祖义看着跪在地上的道士,沉声道:“你们既然愿意归顺,就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若是有半句谎言,休怪我不客气!”
那个年纪稍大的道士连忙道:“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太多。半个月前,这人找到我们,说陛下有旨,让我们跟着他去黑礁岛接应朱瞻基的人,取一批重要的货物。我们以为是真的,就跟着来了,没想到他是在勾结朱瞻基。”
“那批货物是什么?”陈祖义追问。
“是龙涎草,还有一些培育器材。”道士回答,“这人说,这些都是用来培育一种东西的,等培育成功,朱瞻基就会带兵反攻京城,到时候我们都会被封官加爵。”
陈祖义心里一沉——看来朱瞻基并没有放弃复国的念头,反而一直在暗中培育天脉龙藤,还拉拢了人皇教的部分护法。若是让他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无尘子是不是被你们抓了?”陈祖义又问。
道士摇了摇头:“我们没见过无尘子。不过那人说,无尘子发现了他的计划,已经被他杀了,尸体就扔在黑礁岛附近的海域。”
陈祖义立刻让人去附近海域搜索,果然在一处暗礁旁找到了无尘子的尸体——他身上有多处刀伤,显然是被人杀害后抛尸海中。
“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求大人饶我们一命!”道士们再次求饶,“我们愿意跟着大人,为大人效力,戴罪立功!”
陈祖义看着他们,心里盘算着——这些道士虽不是真心效忠,但大多身怀武功,熟悉人皇教的内部情况,若是能收服他们,说不定能成为对抗朱瞻基和人皇教叛逆的重要力量。而且,通过他们,还能进一步了解人皇教护法的底细,找出更多投机取巧之辈。
“好,我可以饶你们一命。”陈祖义沉声道,“但你们必须发誓,从此效忠本官,听从本官的号令。若是再有二心,定斩不饶!”
道士们连忙发誓,纷纷表示愿意效忠陈祖义。陈祖义将他们编入麾下,让赵六负责看管,随后带着假李默和无尘子的尸体,返回泉州府。
回到泉州府后,陈祖义立刻让人将假李默押入大牢,亲自审讯。在酷刑面前,假李默终于招供——他确实是朱瞻基的手下,名叫林青,潜伏在人皇教中,拉拢对王十三不满的护法和护教卫,为朱瞻基复国做准备。无尘子发现了他的计划,被他杀害,而朱瞻基则藏在南海的一座秘密岛屿上,继续培育天脉龙藤,等待时机反攻京城。
“那座秘密岛屿在哪里?”陈祖义追问。
林青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在南海的‘断魂岛’,岛上布满了毒雾和陷阱,只有我知道如何进入。”
陈祖义立刻让人绘制断魂岛的地图,同时下令集结南洋水师缉盗署的兵力,准备前往断魂岛,剿灭朱瞻基。
在准备出兵的同时,陈祖义没有忘记人皇教护法中的投机取巧之辈。他让人拿着那本名册,前往福建各地的人皇教道观,以“清查叛逆”为名,召见当地的护法。
对于那些出身不明、言行可疑的护法,陈祖义直接将他们关押起来,严刑审讯,找出与朱瞻基有勾结的人;对于那些只是为了谋求权势、并无实际叛逆行为的护法,陈祖义则对他们进行警告,让他们写下保证书,若是再敢有异心,立刻处死;而对于那些真心效忠王十三、出身清白的护法,陈祖义则对他们加以安抚,协助自己清查人皇教中的叛逆。
这一举措,很快就在福建人皇教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投机取巧的护法见状,纷纷逃离福建,或是主动向陈祖义投降,交代自己的罪行。短短半个月,陈祖义就清查出人皇教护法中的叛逆五十余人,抓获与朱瞻基有勾结的护教卫两百余人,彻底肃清了福建人皇教中的叛逆势力。
“首领,郭大人传来消息,陛下对您清查人皇教叛逆的举措非常满意,让您尽快出兵断魂岛,剿灭朱瞻基。”赵六匆匆来报,“另外,陛下还派了五千京营,协助您作战。”
陈祖义点点头,眼神锐利:“好,时机已经成熟。传令下去,三日后,全军出发,前往断魂岛,剿灭朱瞻基,夺回天脉龙藤!”
三日后,南洋水师缉盗署的战船在泉州港集结,千艘战船排列整齐,气势恢宏。陈祖义站在“镇海号”的船头,看着麾下的数万人马,心里充满了豪情。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帝国的安危,也关乎他自己的命运。若是能成功剿灭朱瞻基,夺回天脉龙藤,他必将成为帝国的功臣,权势也将达到顶峰。
南海深处的断魂岛,常年被紫黑色毒雾笼罩,毒雾翻涌如活物,连海鸟都不敢靠近。岛中心的溶洞里,火把光芒摇曳,映照着朱瞻基阴沉的脸。他手中捏着一封密信,信纸被捏得皱起,指节发白。
“陈祖义这匹夫,不仅收服了南海海盗,还清算了人皇教的内应,如今更是要带兵来攻?”朱瞻基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语气里满是怒意。站在他身后的林青刚被心腹从泉州救回,肩膀上的刀伤还在渗血,闻言连忙躬身:“陛下息怒,陈祖义虽势大,但断魂岛地势险要,毒雾更是无人能破,他若敢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不够!”朱瞻基猛地转身,眼神狠厉,“朕要的不是让他有来无回,是要他死在来断魂岛的路上!他不死,朕的复国大业就永无宁日!”
他抬手拍了拍掌,溶洞阴影里突然走出十几个黑衣人——这些人身形瘦削,蒙面遮鼻,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腰间别着弯月形短刃,刃口泛着幽蓝的毒光。为首的黑衣人单膝跪地,用生硬的汉语道:“阿萨辛派首领哈桑,参见陛下。愿为陛下铲除一切障碍。”
朱瞻基看着他们,脸色稍缓。这阿萨辛派本是西域邪教,专以暗杀为生,多年前被帝国军围剿,残余势力逃到南海,被他秘密收编。这些人不仅擅长隐匿刺杀,还精通用毒,是他藏在暗处的杀手锏。
“哈桑,”朱瞻基沉声道,“陈祖义即将率领船队前来断魂岛,他身边有个叫埃里希的人,武功极高。朕要你们潜入他的船队,在三日内,取他们二人的首级!若是成功,朕许你们在南海划地为王,永享富贵。”
哈桑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陛下放心,三日内,必带陈祖义、埃里希的首级来见。”说罢,他带着手下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青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担忧道:“陛下,阿萨辛派虽凶悍,但陈祖义身边护卫众多,埃里希更是力大无穷,他们能成功吗?”
“不成功,便让他们都死在船上!”朱瞻基冷笑,“朕早已在他们的水粮里下了东西,只要阿萨辛派在船上制造混乱,引子遇乱气便会发作,到时候船队自乱,陈祖义纵有天大本事,也难逃一死!”
三日后,陈祖义的船队行驶在南海海域,离断魂岛还有两日航程。海风和煦,甲板上的士兵们各司其职,有的擦拭兵器,有的检修船只,一派井然有序。埃里希站在船舷边,重剑斜背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海域——他总觉得心里发慌,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怎么了?”陈祖义走过来,递给埃里希一壶酒。这些日子,埃里希不仅解了龙虎丹之毒,还在陈祖义的举荐下,习得帝国武学,武功愈发精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蛮力的汉子。
埃里希接过酒壶,喝了一口,沉声道:“不知道,总觉得周围不对劲,好像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陈祖义点头,他也有同感。自离开泉州府后,船队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盯上,夜里常有异响,却始终抓不到人影。他早已下令加强戒备,让锦衣卫和士兵们轮流值守,可依旧没能发现异常。
入夜后,船队停泊在一处平静的海域。大多数士兵都已睡下,只有少数值守的士兵提着灯笼,在甲板上巡逻。黑暗中,十几个黑影如壁虎般贴着船身攀爬,正是哈桑带领的阿萨辛派杀手。他们动作轻盈,脚踩船板却无声无息,很快就潜入了船舱。
第一个目标是埃里希的房间。哈桑亲自带队,手中短刃出鞘,刃口的毒光在黑暗中闪烁。他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埃里希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熟睡。哈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挥刀刺向埃里希的胸口!
“叮!”短刃刺中床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哈桑一愣,才发现床上根本没人——只有一个用被子卷成的假人。
“小心!”哈桑刚要撤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埃里希手持重剑,从门后冲出,剑风凌厉,朝着哈桑劈去。哈桑连忙举刀抵挡,短刃与重剑相撞,他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开裂,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步。
“杀!”其他杀手见状,纷纷拔出短刃,朝着埃里希围拢过去。埃里希毫无惧色,重剑挥舞如飞,每一剑都带着千钧之力,杀手们的短刃根本抵挡不住,很快就有两人被剑劈中,当场毙命,伤口处渗出的血液竟呈黑色——显然是被重剑上的煞气所伤。
船舱内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其他士兵。陈祖义手持佩刀,带着锦衣卫冲了过来,看到杀手们正与埃里希缠斗,立刻下令:“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跑!”
哈桑见势不妙,知道刺杀埃里希无望,立刻改变目标,朝着陈祖义冲去。他身形如鬼魅,手中短刃直刺陈祖义的咽喉。陈祖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佩刀反手一削,朝着哈桑的手腕砍去。哈桑连忙缩手,短刃擦着他的手腕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撤!”哈桑知道再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当机立断,带着剩下的杀手朝着船舷冲去。他们纵身一跃,跳入海中,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杀手虽退,但船舱内的混乱却未平息。不少士兵被打斗声惊醒,纷纷涌上甲板,有的甚至以为是朱瞻基的大军来袭,开始四处乱跑。陈祖义刚要下令安抚士兵,突然看到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色发青,显然是中了毒。
“不好!是毒药!”陈祖义脸色一变。他曾在南海见过这种毒药,毒性猛烈,发作时全身肌肉抽搐,如牵机般痛苦,故名“牵机散”。他立刻喊道:“所有人不许乱动!捂住口鼻!水粮暂时停用!”
可已经晚了。混乱中,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发作,有的倒在地上打滚,有的甚至拔出兵器,朝着身边的人砍去。甲板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哭喊声、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埃里希看到这一幕,急得双目赤红,他挥舞着重剑,将那些失控的士兵隔开,大声喊道:“冷静!别自相残杀!”可失控的士兵根本听不进去,依旧疯狂地攻击身边的人。
陈祖义知道,再这样下去,船队会彻底自乱。他立刻让人找来解毒的草药——这是他从泉州府带来的,本是为了防备朱瞻基用毒,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他让人将草药熬成药汤,分给那些还未发作的士兵,又让锦衣卫带着药汤,强行给发作的士兵灌下。
就在这时,黑暗的海域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朱瞻基的船队竟出现在不远处!朱瞻基站在旗舰的船头,看着陈祖义的船队陷入混乱,哈哈大笑:“陈祖义!朕看你今日还怎么逃!你的船队自乱,士兵中毒,这断魂岛,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林青站在朱瞻基身边,也跟着嘲讽:“陈指挥使,没想到吧?陛下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以为你能赢?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祖义看着朱瞻基的船队,又看了看甲板上混乱的士兵,心里却异常平静。他转身对埃里希道:“你带着锦衣卫,继续安抚士兵,给他们灌药汤。我去会会朱瞻基!”
埃里希急道:“不行!朱瞻基人多势众,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陈祖义拍了拍埃里希的肩膀,眼神坚定,“朱瞻基以为我们自乱,定会轻敌。我就是要趁他轻敌,给他一个措手不及!”说罢,他拿起一面盾牌,登上一艘小艇,朝着朱瞻基的旗舰驶去。
小艇在海面上疾驰,陈祖义手持佩刀,目光锐利地盯着朱瞻基的旗舰。朱瞻基看到陈祖义独自前来,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陈祖义,你这是自投罗网!来人,给朕把他抓起来,朕要亲自审问他!”
十几个士兵驾驶着小艇,朝着陈祖义围拢过来。陈祖义毫无惧色,小艇靠近时,他猛地站起身,佩刀挥舞,将第一个士兵砍入海中。其他士兵见状,纷纷拔出兵器,朝着陈祖义刺去。
陈祖义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小艇上辗转腾挪,佩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花。他深知,自己必须速战速决,若是被朱瞻基的人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围过来的士兵就被陈祖义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个士兵,吓得浑身发抖,不敢上前。陈祖义一脚将他踢入海中,驾驶着小艇,继续朝着朱瞻基的旗舰驶去。
朱瞻基看着陈祖义越来越近,脸色变得阴沉。他没想到陈祖义竟如此勇猛,独自一人就杀了他十几个士兵。他立刻下令:“放箭!射死他!”
箭雨如蝗,朝着陈祖义射去。陈祖义举起盾牌,挡住箭雨,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却依旧牢牢地护在他身前。他驾驶着小艇,避开箭雨,终于靠近了朱瞻基的旗舰。
陈祖义纵身一跃,跳上旗舰的甲板。甲板上的士兵们立刻围了过来,手中兵器寒光闪烁。陈祖义深吸一口气,佩刀在手,朝着士兵们冲去。他的刀法凌厉,招招致命,士兵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倒下了一片。
朱瞻基站在船头,看着陈祖义在甲板上厮杀,心里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陈祖义竟如此厉害,自己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他连忙对林青道:“快!你去对付他!一定要杀了他!”
林青不敢怠慢,拔出细剑,朝着陈祖义冲去。他的剑法刁钻,招招指向陈祖义的要害。陈祖义与他缠斗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陈祖义抬头一看,只见埃里希带着一队精锐士兵,驾驶着战船,朝着朱瞻基的船队冲来。原来,埃里希已经安抚好了大部分士兵,解了他们的毒,带着人前来支援陈祖义。
朱瞻基看到这一幕,脸色彻底变了。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若是再不走,恐怕会被陈祖义抓住。他立刻下令:“撤!快撤!”
林青听到命令,虚晃一招,摆脱陈祖义,跟着朱瞻基跳上一艘小艇,朝着断魂岛的方向逃去。其他战船也纷纷调转船头,跟着朱瞻基撤退。
陈祖义看着朱瞻基逃走的背影,没有去追。他知道,断魂岛才是最终的战场,朱瞻基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转身对埃里希道:“传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一早,进军断魂岛,彻底剿灭朱瞻基!”
埃里希重重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甲板上,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陈祖义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断魂岛,眼神坚定。他知道,明日一战,将是决定帝国命运的一战,他必须赢!
船队在海域休整,甲板上灯火通明,士兵们忙着清理血迹、修补船帆,空气中还残留着毒雾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陈祖义站在“镇海号”船头,望着远处黑暗的海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佩刀刀柄——阿萨辛派的刺杀虽被击退,可那如影随形的杀机,让他始终无法安心。
“首领,药汤熬好了,您喝一碗吧。”赵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走来,语气带着担忧,“今日您独自闯敌船,太冒险了。埃里希兄弟还在
陈祖义接过药汤,却没喝,目光落在甲板下的船舱入口:“埃里希性子急,让他别太较真,杀手已经逃了,咱们明日还要攻打断魂岛。”话刚说完,就听到船舱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埃里希的怒吼。
两人立刻冲下去,只见船舱过道里,三个黑衣人正围着埃里希缠斗。这些人正是阿萨辛派的残余杀手,不知何时藏进了储物舱,此刻趁着夜色再次发难。埃里希重剑挥舞,剑气纵横,可杀手们身形鬼魅,专攻他的破绽,短刃上的毒光在灯火下格外刺眼。
“找死!”陈祖义怒喝一声,佩刀出鞘,朝着杀手砍去。赵六也拔出腰刀,加入战局。三名杀手本就不是埃里希的对手,再加陈祖义与赵六,很快就落了下风。其中一个杀手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毒烟弹,朝着地面一摔,紫黑色毒烟瞬间弥漫开来。
“捂住口鼻!”陈祖义大喊,可毒烟扩散极快,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手中佩刀险些脱手。埃里希反应最快,一把将陈祖义推开,重剑横扫,将两个被毒烟熏得动作迟缓的杀手劈倒在地。剩下的那个杀手却趁机扑向陈祖义,短刃直刺他的后心!
“首领小心!”赵六嘶吼着扑过来,却被杀手侧身避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埃里希猛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一击——短刃深深刺入他的肩胛骨,幽蓝的毒液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来。
“埃里希!”陈祖义目眦欲裂,一把将杀手踹倒在地,佩刀狠狠刺入他的胸膛。他冲到埃里希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声音颤抖:“撑住!太医就在船上,我们马上解毒!”
埃里希嘴角溢出黑血,却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想要拍陈祖义的肩膀,却没了力气,重重垂落。“陈……替我……杀了朱瞻基……”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眼睛死死盯着断魂岛的方向,再也没有闭上。
埃里希的尸体被安置在船舱最干净的房间里,身上盖着帝国军的赤色战旗。陈祖义坐在床边,看着埃里希苍白的脸,眼眶通红——从南海沉船到京城诏狱,从南洋缉盗到泉州查案,这个汉子始终跟在他身边,用重剑为他劈开无数危险,如今却为了救他,死在阿萨辛派的毒刃下。
“首领,所有杀手都清理干净了,一共七个,全是阿萨辛派的余孽。”赵六走进来,声音低沉,“太医说,埃里希兄弟中的是‘腐心毒’,无解,就算当时及时救治,也撑不过半个时辰。”
陈祖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拔出挂在墙上的重剑——这是埃里希的剑,剑身厚重,上面还残留着杀手的血迹。他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里的悲伤渐渐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传令下去。”陈祖义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一早,不用休整,全军出击,攻打断魂岛!我要让朱瞻基,让所有阿萨辛派的人,为埃里希偿命!”
赵六愣住了:“首领,兄弟们还有不少人中毒未愈,战船也没修补好,现在进攻……”
“没有时间了!”陈祖义打断他,重剑狠狠劈在桌角,木屑飞溅,“埃里希不能白死!朱瞻基以为我们会休整,我们偏要出其不意!告诉弟兄们,今日之战,是为埃里希兄弟复仇!拿下断魂岛,活捉朱瞻基,所有弟兄,官升一级,赏白银百两!”
消息传遍船队,士兵们群情激愤。埃里希为人豪爽,平日里待士兵们极好,如今他惨死,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怒火。中毒的士兵强撑着起身,拿起兵器;修补战船的工匠加快速度,连夜抢修;锦衣卫则四处巡查,严防死守,不让任何杀手有可乘之机。
深夜,陈祖义独自站在埃里希的尸体旁,举起埃里希的重剑,对着战旗立下血誓:“埃里希,我陈祖义在此发誓,明日定要踏平断魂岛,将朱瞻基碎尸万段,将阿萨辛派连根拔起,以你的血,祭你的魂!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祖义的船队就朝着断魂岛进发。千艘战船列成整齐的队形,船头插着“陈”字大旗与帝国军战旗,在海面上推进,气势如虹。断魂岛的紫黑色毒雾在晨光中格外醒目,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首领,前面就是毒雾区了,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防毒面具。”赵六站在陈祖义身边,递过来一个用麻布与草药制成的面具,“太医说,这面具能暂时抵挡毒雾,坚持一个时辰。”
陈祖义接过面具,却没有戴上,他拿起埃里希的重剑,高声道:“弟兄们!埃里希兄弟的血,还在这把剑上!今日,我们冲破毒雾,踏平断魂岛,为埃里希兄弟报仇!谁敢退缩,就是我陈祖义的敌人!”
“为埃里希大人报仇!”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海浪声。他们戴上防毒面具,驾驶着战船,朝着毒雾区冲去。
毒雾中能见度极低,只能看到身边战船的影子。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巨响,一艘战船触礁沉没,船上士兵的惨叫声在毒雾中回荡。“是暗礁!”赵六大喊,“朱瞻基在毒雾区布了暗礁!”
陈祖义眼神一冷,立刻下令:“让熟悉水性的弟兄下水,清除暗礁!其他人放慢速度,小心行驶!”
水性好的士兵们跳入海中,手持凿子,奋力清除暗礁。可就在这时,毒雾中突然射出无数火箭,朝着战船射来。战船瞬间燃起大火,士兵们纷纷跳海逃生,却被隐藏在海中的阿萨辛派杀手用短刃杀害,海水很快被染成红色。
“是阿萨辛派的人!他们在毒雾里设了埋伏!”陈祖义怒喝,挥舞着重剑,将射来的火箭打落。他下令让战船围成圆圈,组成防御阵型,同时让弓箭手朝着毒雾中射箭,压制敌人的火力。
战斗陷入胶着,毒雾中不断有杀手冲出来,与士兵们缠斗。这些杀手个个悍不畏死,就算被砍中,也要拉着士兵一起同归于尽。士兵们虽然愤怒,却在毒雾中难以施展,伤亡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陈祖义突然看到毒雾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哈桑!他正手持短刃,朝着一艘战船的桅杆爬去,显然是想破坏战船。
“哈桑!我杀了你!”陈祖义双目赤红,纵身一跃,跳上那艘战船,朝着哈桑冲去。哈桑看到陈祖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与他缠斗起来。
哈桑的刀法刁钻,短刃上的毒雾不断扩散。陈祖义挥舞着重剑,将他的攻击一一挡开,重剑上的煞气与毒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突然,哈桑虚晃一招,转身就想逃跑。陈祖义哪里肯放他走,纵身一跃,重剑狠狠劈下。哈桑连忙举刀抵挡,可他的短刃哪里抵得住重剑的力量,瞬间被劈成两段。重剑顺势劈下,将哈桑的身体劈成两半,黑血溅了陈祖义一身。
“埃里希兄弟,我为你杀了一个!”陈祖义对着天空大喊,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愤怒。
解决了哈桑,陈祖义立刻下令重整队形,继续朝着断魂岛深处推进。毒雾渐渐稀薄,终于,他们看到了断魂岛的陆地,以及岛中心的溶洞——那是朱瞻基的老巢。
战船停靠在岸边,士兵们纷纷登陆,朝着溶洞冲去。溶洞外,朱瞻基的残兵早已列好阵型,手持兵器,严阵以待。林青站在最前面,手持细剑,眼神冰冷地看着陈祖义:“陈祖义,你杀了陛下的阿萨辛派,今日,我定要为他们报仇!”
“报仇?”陈祖义冷笑,“你们害死了埃里希,今日,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说罢,他挥舞着重剑,朝着林青冲去。士兵们也跟着冲锋,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林青的剑法虽快,却根本不是陈祖义的对手。陈祖义的重剑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复仇的怒火,林青只能勉强抵挡,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最终,陈祖义一剑刺穿了林青的胸膛,将他钉在地上。
“朱瞻基在哪里?”陈祖义踩着林青的胸膛,厉声问道。
林青咳出一口血,笑着说:“陛下……在溶洞深处……培育天脉龙藤……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他……”说完,他头一歪,没了气息。
陈祖义立刻带着士兵,冲进溶洞。溶洞内灯火通明,地上散落着许多培育天脉龙藤的器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味。深处传来朱瞻基的声音:“陈祖义,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陈祖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只见朱瞻基站在一个巨大的石台旁,石台上,一株暗红色的藤蔓正在疯狂生长,藤蔓上的叶子如龙鳞般闪烁着光芒——正是天脉龙藤!
“天脉龙藤!”陈祖义眼神一凛,“朱瞻基,你以为靠这东西,就能复国吗?”
朱瞻基大笑:“陈祖义,你不懂天脉龙藤的力量!只要我将它炼化,就能获得无上功力,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你和王十三,都得死!”说罢,他伸手就要去触碰天脉龙藤。
“休想!”陈祖义纵身一跃,重剑朝着朱瞻基劈去。朱瞻基连忙躲闪,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朝着天脉龙藤扔去。令牌落在天脉龙藤上,藤蔓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藤蔓朝着陈祖义缠绕过来。
陈祖义挥舞着重剑,斩断缠绕过来的藤蔓,可藤蔓源源不断,很快就将他缠住。他只觉得浑身无力,体内的内力被藤蔓不断吸走。
“哈哈哈!陈祖义,你就等着被天脉龙藤吞噬吧!”朱瞻基得意地大笑。
就在这时,溶洞外传来一阵喊杀声,郭英雄带着禁军冲了进来:“陈指挥使,我来帮你!”原来,郭英雄担心陈祖义兵力不足,连夜带着锦衣卫赶来支援。
郭英雄手持长剑,朝着朱瞻基冲去。朱瞻基见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逃跑。陈祖义趁机用尽全身力气,斩断缠绕自己的藤蔓,重剑朝着朱瞻基的后背劈去。
“噗嗤!”重剑深深刺入朱瞻基的后背,朱瞻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陈祖义,眼神里满是不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陈祖义拔出重剑,鲜血喷溅而出。他看着朱瞻基的尸体,又看了看石台上的天脉龙藤,喃喃道:“埃里希兄弟,我为你报仇了。”
郭英雄走到陈祖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指挥使,恭喜你,剿灭了朱瞻基,夺回了天脉龙藤。陛下定会重重奖赏你。”
陈祖义摇了摇头,眼神悲伤:“奖赏不重要,重要的是,埃里希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溶洞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火把光芒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断裂的兵器、凝固的血迹、散落的培育器材,还有朱瞻基倒在石台上的“尸体”。陈祖义拄着埃里希的重剑,站在原地,剑身上的血渍已经发黑,他望着石台方向,眼神里的悲痛尚未褪去,又多了几分战后的疲惫。
郭英雄带着禁军清理战场,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搬运尸体、收缴兵器,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在空旷的溶洞里格外清晰。“陈指挥使,朱瞻基已死,天脉龙藤也已缴获,此次断魂岛之战,算是大获全胜了。”郭英雄走到陈祖义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陛下若是得知消息,定会龙颜大悦,你的功劳,怕是要再升一级了。”
陈祖义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株暗红色藤蔓上——藤蔓失去了之前的光泽,叶片蔫蔫地垂着,仿佛失去了生机。“功劳不重要,”他声音沙哑,“只是埃里希……没能看到这一天。”
就在这时,负责收尸的锦衣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郭大人!陈指挥使!不对劲!这尸体……”
两人立刻走过去,只见两名锦衣卫正扶着朱瞻基的“尸体”,其中一人的手指正捏着“朱瞻基”的脸颊,指尖竟掀起了一层薄薄的皮——那是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面色蜡黄,眼角还有一道细小的刀疤,显然不是朱瞻基本人。
“替身?”郭英雄脸色骤变,一把扯开面具,仔细打量着那张脸,“这不是朱瞻基!他竟然用替身来骗我们!”
陈祖义的瞳孔也骤然收缩,他蹲下身,手指抚过尸体的脖颈——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刀伤,伤口边缘整齐,显然是被人故意杀死,用来冒充朱瞻基的。“好一个朱瞻基,”陈祖义的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怒意,“临死都在算计我们,看来他早就做好了退路。”
士兵们也炸开了锅,刚刚平复的情绪再次紧张起来——忙活了这么久,杀的竟然是个替身,那真的朱瞻基,到底在哪里?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一个穿着锦衣卫总旗服饰的汉子突然走到石台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株暗红色藤蔓。这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他凑近藤蔓,闻了闻叶片的气味,又用指甲掐了掐藤蔓的表皮,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张总旗,怎么了?这藤蔓有问题?”郭英雄注意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这张总旗是广东人,早年在岭南一带巡查,对当地的草木极为熟悉,算是锦衣卫里的“植物通”。
张总旗站起身,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回郭大人、陈指挥使,这藤蔓怎么看都像是咱们广东那边常见的‘白藤’啊。”
“白藤?”陈祖义和郭英雄同时愣住。陈祖义立刻走到石台旁,蹲下身仔细观察——藤蔓的暗红色表皮下,隐约能看到淡白色的纹路,掐开的断面渗出透明的汁液,闻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这与他早年在南海见过的白藤,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可能吧?”郭英雄皱起眉,“天脉龙藤是当年陛下从朝鲜所得的奇物,怎么会是普通的白藤?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大人,小人在广东待了十几年,白藤见得多了,绝不会认错。”张总旗语气肯定,“您看这藤蔓的节间距,还有叶片的形状,跟咱们广东深山里的白藤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被用什么法子染成了暗红色,还弄出了龙鳞似的纹路,看着唬人罢了。”
陈祖义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若是这藤蔓真的是白藤,那朱瞻基从一开始就在撒谎!所谓的“天脉龙藤培育”,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想起之前在朱瞻基荒岛看到的藤蔓,还有无尘子册子上的记载,那些细节如今想来,竟处处透着破绽——当时只想着天脉龙藤的威胁,却没料到朱瞻基会用普通藤蔓来掩人耳目。
“看来,朱瞻基不仅用了替身,连这‘天脉龙藤’也是假的。”陈祖义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他费这么大劲演戏,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还在培育天脉龙藤,好掩盖他真正的目的。”
郭英雄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凝重:“这么说,朱瞻基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断魂岛,故意设下这个局,让我们杀了替身,夺了假藤,以为大功告成,他自己则趁机逃去了别的地方?”
“极有可能。”陈祖义点头,目光扫过溶洞四周,“他既然能安排替身,肯定也留了逃生通道。传我命令,立刻搜查溶洞,寻找密道或出口,绝不能让他跑了!”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拿着火把四处查看,敲击着岩壁,寻找隐藏的密道。陈祖义则走到那张总旗身边,语气郑重:“张总旗,你确定这是白藤?有没有可能是变种的品种?”
张总旗摇了摇头:“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就是普通白藤。广东那边的农户常用白藤编筐、做家具,小人家里就有好几件白藤制品,绝不会认错。”
溶洞搜查了半个时辰,士兵们终于在西侧岩壁后找到了一条狭窄的密道——密道仅容一人通过,出口通向断魂岛西侧的海湾,那里还残留着几艘小船的痕迹,显然是朱瞻基逃生时所用。
“追!”郭英雄刚要下令,却被陈祖义拦住。
“不用追了。”陈祖义看着密道出口,语气平静,“密道出口的海水里没有新鲜的船痕,朱瞻基应该已经逃了至少半日,现在追,根本追不上。”他顿了顿,转头对郭英雄道,“当务之急,是确认这藤蔓的真假。若是真的是白藤,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判断,都可能错了——朱瞻基的真正目的,或许根本不是培育天脉龙藤,而是另有图谋。”
郭英雄点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你打算怎么办?”
“把这藤蔓连根挖起,派专人护送回京城,交给太医院和钦天监的专家辨认。”陈祖义沉声道,“另外,让张总旗也一同前往,他熟悉白藤,能给专家提供线索。只有确认了藤蔓是假的,我们才能重新制定追查朱瞻基的计划。”
他又转头对赵六道:“你带着一队人,留在断魂岛,继续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朱瞻基留下的线索——比如书信、地图,或者与其他势力勾结的证据。我和郭大人先带着替身尸体和部分士兵,返回泉州府,等候京城的消息。”
“是!”赵六躬身领命。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藤蔓从石台上挖起,用麻布包裹好,防止损坏。张总旗则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准备随护送队伍前往京城。临行前,他再次走到藤蔓旁,确认道:“大人放心,这肯定是白藤,只是被人用染料染了色,还在叶片上刻了纹路,稍加处理就会现原形。”
陈祖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到了京城,务必协助专家查清此事,若是能证实藤蔓是假的,你的功劳,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报。”
护送队伍出发后,陈祖义和郭英雄带着剩余的士兵,押着替身的尸体,返回泉州府。战船行驶在海面上,陈祖义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心里满是疑虑——朱瞻基用假藤和替身拖延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真正的藏身之地在哪里?那批被他收编的阿萨辛派残党,还有人皇教的叛逆,又去了哪里?
“陈指挥使,你说朱瞻基会不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去别的地方寻找真正的天脉龙藤?”郭英雄走到他身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祖义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既然敢用假藤来骗我们,说明他手里要么没有真的天脉龙藤,要么就是有比天脉龙藤更重要的东西。”他握紧了手中的重剑,剑身上埃里希的气息仿佛还在,“不管他想干什么,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他跑掉。埃里希的仇,我一定要亲手报在他身上。”
半个月后,泉州府的缉盗署衙门里,陈祖义正看着一封从京城送来的密信,脸色越来越凝重。郭英雄坐在一旁,见他看完信,连忙问道:“怎么样?京城那边有结果了?”
陈祖义将密信递给郭英雄,语气低沉:“太医院和钦天监的专家已经确认,那藤蔓确实是广东产的白藤。专家说,藤蔓的暗红色是用苏木、紫草等染料染成的,叶片上的龙鳞纹路是用特制的刻刀刻上去的,就连之前看到的‘活性’,也是用温水浸泡加上草药汁液催发的,最多只能维持三日,之后就会蔫掉,跟普通白藤没什么两样。”
郭英雄看完信,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么说,朱瞻基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他根本没有培育天脉龙藤,之前在荒岛看到的藤蔓,恐怕也是假的!”
“不止如此。”陈祖义补充道,“密信里还说,张总旗在京城辨认时,还提到广东最近有不少白藤被人大量收购,买家身份不明,只知道是通过南海的商船交易的。专家推测,朱瞻基可能早就开始准备这些假藤,就是为了制造他还在培育天脉龙藤的假象,好让我们放松警惕,他则趁机暗中谋划别的事。”
“别的事?会是什么事?”郭英雄皱起眉,“他手里没有天脉龙藤,又失去了阿萨辛派和人皇教的内应,还有什么资本跟陛下抗衡?”
陈祖义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泉州港,眼神深邃:“或许,他还有别的盟友。”他想起之前在清风客栈遇到的假李默,还有无尘子提到的“朱姓之人”,“朱瞻基当年逃到南海,不可能只收编阿萨辛派,说不定还跟其他势力有勾结——比如南洋的旧部,或者是对陛下不满的地方官员。”
就在这时,赵六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海图:“首领,我们在断魂岛的密道里,找到了一份隐藏的海图!海图上标注了一个叫‘黑齿岛’的地方,还画着不少船只的记号,看样子是个秘密据点!”
陈祖义接过海图,展开一看——黑齿岛位于南海最南端,靠近南洋海域,海图上不仅标注了岛屿的位置,还详细画了岛上的防御工事和港口布局,显然是朱瞻基早就准备好的退路。
“黑齿岛……”陈祖义的手指落在海图上的岛屿标记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看来,朱瞻基的真正据点,就在这里。他用假藤和替身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转移到黑齿岛,与他的盟友汇合。”
郭英雄凑过来看了海图,点头道:“若是如此,我们必须立刻出兵黑齿岛!绝不能让他与盟友汇合,否则后患无穷!”
“没错。”陈祖义收起海图,转身对赵六道,“传令下去,立刻集结南洋水师缉盗署的所有兵力,还有郭大人带来的锦衣卫,三日后,从泉州港出发,前往黑齿岛!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真的朱瞻基,为埃里希报仇,也为帝国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赵六领命而去,衙门里只剩下陈祖义和郭英雄。陈祖义再次拿起埃里希的重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轻轻抚摸着剑身,仿佛在与埃里希对话:“兄弟,我知道你还在看着。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定要将朱瞻基绳之以法,用他的血,来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南洋海域的风带着灼热的湿气,吹得“镇海号”的船帆猎猎作响。陈祖义手持埃里希的重剑,立在船头,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座被墨绿色丛林覆盖的岛屿——黑齿岛。海图上标注的防御工事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岛周的暗礁如獠牙般露出海面,显然朱瞻基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首领,前面就是黑齿岛的外围暗礁区了,按照海图标注,只有东侧一条窄道能通船。”赵六拿着望远镜,语气凝重,“岛上隐约能看到人影,应该是朱瞻基的伏兵。”
陈祖义点头,转头对身边的郭英雄道:“郭大人,麻烦你带锦衣卫从西侧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缉盗署的弟兄从东侧窄道突破,一旦登岛,立刻发信号汇合。”
郭英雄拱手应道:“好!陈指挥使放心,西侧的佯攻定会让朱瞻基误以为我们要从那里登岛。”
半个时辰后,船队兵分两路。郭英雄率领的锦衣卫战船朝着西侧海域驶去,船上的火炮开始朝着岛上轰击,烟尘瞬间弥漫在岛屿西侧。岛上的伏兵果然被吸引,大量士兵朝着西侧集结,准备抵挡禁军的进攻。
陈祖义抓住机会,率领缉盗署的战船,小心翼翼地穿过东侧窄道的暗礁区。战船刚靠近岸边,就听到一阵弓弦响,无数箭矢朝着战船射来。“举盾!”陈祖义大喊,士兵们立刻举起盾牌,挡住箭矢,同时架起云梯,朝着岸上冲锋。
朱瞻基的伏兵也冲了出来,手持长刀,与士兵们厮杀在一起。这些伏兵大多是南洋的海盗和朱瞻基的旧部,个个悍不畏死,就算被砍中,也要拉着士兵同归于尽。陈祖义挥舞着重剑,重剑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次劈下,都能将伏兵的长刀斩断,连带人一起劈倒在地。
“杀!拿下黑齿岛,活捉朱瞻基!”陈祖义高声呐喊,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朝着岛上的丛林冲去。丛林里的伏兵更多,他们利用树木和藤蔓作为掩护,不断发动偷袭,士兵们的伤亡渐渐增加。
就在这时,西侧传来一阵喊杀声——郭英雄率领的锦衣卫突破了西侧的防御,朝着丛林冲来。朱瞻基的伏兵腹背受敌,很快就溃不成军,纷纷朝着岛屿中心的堡垒逃去。
黑齿岛中心的堡垒是一座用巨石砌成的建筑,高达三丈,四周挖着深沟,沟里灌满了毒水,只有一座吊桥能通往堡垒大门。朱瞻基的残兵退守在堡垒内,弓箭和滚石不断从堡垒上落下,阻止陈祖义的军队靠近。
“首领,这堡垒太坚固了,硬攻伤亡太大!”赵六躲在盾牌后,对着陈祖义大喊,“我们得想办法破坏吊桥,或者找到堡垒的密道!”
陈祖义抬头看了看堡垒,目光落在堡垒西侧的一个小窗口上——那里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似乎是守军的了望哨。“赵六,你带一队人,从西侧的丛林绕过去,找到堡垒的水源,在水里下毒!”他低声道,“我带其他人在这里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赵六领命,带着一队水性好的士兵,悄悄钻进西侧的丛林。陈祖义则下令火炮朝着堡垒轰击,同时让士兵们架设云梯,假装要强行攻城。堡垒内的守军果然被吸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没人注意到西侧丛林里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堡垒内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叫声——赵六的人成功找到了堡垒的水源,在水里下了“迷魂散”,守军喝了水后,纷纷头晕目眩,失去了战斗力。
“机会来了!冲!”陈祖义大喊,率领士兵们冲过吊桥,朝着堡垒大门砍去。大门很快被砍开,士兵们蜂拥而入,与守军展开最后的厮杀。
堡垒内的厮杀异常激烈,朱瞻基的残兵虽然中了迷魂散,却依旧顽强抵抗。陈祖义手持重剑,一路杀到堡垒的主厅,却发现主厅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的几件衣物和一封书信。
他捡起书信,打开一看,上面是朱瞻基的字迹:“陈祖义,你虽破我黑齿岛,却依旧抓不到我。天脉龙藤的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咱们来日方长,下次见面,定要取你性命!”
“不好!他跑了!”陈祖义脸色一变,立刻下令士兵们搜查堡垒的每一个角落,寻找朱瞻基的踪迹。
士兵们在堡垒内仔细搜查,终于在主厅的书架后找到了一条隐藏的密道。密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地上散落着一些新鲜的脚印,显然朱瞻基刚离开不久。
“追!”陈祖义毫不犹豫,手持重剑,钻进密道。郭英雄和赵六也带着一队士兵,跟着钻了进去。密道内漆黑一片,只能靠火把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密道蜿蜒曲折,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陈祖义加快脚步,冲出密道,发现自己身处黑齿岛北侧的海边。海边停着一艘快船,船上的风帆已经升起,正朝着南洋的方向驶去。船头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人影正回头望着他们,正是朱瞻基!
“朱瞻基!你往哪里跑!”陈祖义怒喝一声,纵身一跃,朝着快船跳去。可快船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他差一点没能跳上去,只能落入海中。
郭英雄和赵六也冲出密道,看到朱瞻基的快船,立刻下令士兵们驾驶小艇追击。小艇在海面上疾驰,朝着快船追去。可朱瞻基的快船速度极快,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消失在南洋的雾气中。
“追不上了……”赵六看着远去的快船,无奈地说道。
陈祖义从海里爬上来,浑身湿透,眼神里满是不甘。他望着朱瞻基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重剑:“朱瞻基,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一定会找到你,为埃里希报仇!”
郭英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指挥使,别太自责。至少我们捣毁了朱瞻基的秘密据点,削弱了他的势力。只要他还在南海,我们就有机会抓到他。”
回到堡垒后,陈祖义下令士兵们继续搜查,希望能找到天脉龙藤的线索。士兵们在堡垒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密室,密室里摆放着许多培育植物的器材,还有一些干枯的龙涎草,却唯独没有天脉龙藤的身影。
“首领,这里有一个暗格!”一名士兵突然喊道。陈祖义立刻走过去,只见密室的墙壁上有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没有天脉龙藤,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小块暗红色的藤蔓碎片。纸条上写着:“天脉龙藤已送往安全之地,想要找到它,就来南洋的‘万蛇岛’吧。”
陈祖义拿起藤蔓碎片,仔细观察——碎片的质地与之前在断魂岛看到的假藤完全不同,表皮下隐隐能看到金色的纹路,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显然是真的天脉龙藤碎片!
“万蛇岛……”陈祖义喃喃自语,将碎片和纸条收好,“看来,朱瞻基是故意留下这条线索,想引我们去万蛇岛。”
郭英雄凑过来看了看藤蔓碎片,语气凝重:“这碎片确实像真的天脉龙藤。万蛇岛位于南洋深处,岛上布满了毒蛇,还有许多未开化的土着,极其危险。朱瞻基选在那里,恐怕是想设下更大的陷阱。”
陈祖义点头,眼神坚定:“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不仅要找到天脉龙藤,还要抓住朱瞻基,为埃里希报仇,为帝国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他转身对赵六道:“传令下去,全军在黑齿岛休整三日,补充水粮和弹药。三日之后,前往万蛇岛!”
赵六领命而去。陈祖义走到堡垒的屋顶,望着南洋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块天脉龙藤的碎片。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决心。
“埃里希兄弟,”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朱瞻基跑掉,也不会让天脉龙藤落入坏人手中。我一定会完成我们的约定,让南海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