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大漠(2 / 2)

月光之下,营地内乱作一团,鄂尔多斯士兵与自己的部下混战一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不绝于耳。

“弟兄们,杀退这些叛贼!”袁文永扯着嗓子振臂高呼,声音雄浑有力,试图凝聚己方士气。他身形魁梧,

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下更显威严,手中佩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剑刃寒光闪烁,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千钧之力,鄂尔多斯士兵纷纷不敢正面迎击,纷纷避让。

可王十三早有周全部署,鄂尔多斯士兵训练有素,配合极为默契,他们像训练有素的狼群,逐渐将袁文永的部下分割包围。

袁文永虽然久经沙场、勇猛善战,但双拳难敌四手,随着身边的部下越来越少,他的动作渐渐迟缓,呼吸也变得急促,力不从心之感愈发强烈。

一名鄂尔多斯士兵瞅准袁文永旧伤处,猛地从侧面扑来,挥起长刀砍向他的腿部。袁文永躲避不及,腿部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瞬间涌出,他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但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强忍着剧痛,咬着牙又顽强地站起身,继续拼杀。

这时,王十三手持长刀,迈着沉稳的步伐步步逼近袁文永。“袁将军,你今日插翅难逃,还是乖乖投降吧。”王十三嘴角挂着冷笑,语气中满是志得意满。

“呸!我袁文永宁死不降,你这叛国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袁文永怒目圆睁,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朝着王十三猛扑过去,手中佩剑直刺王十三的咽喉,这一招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王十三侧身一闪,凭借敏捷的身手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随后反手一刀,砍在袁文永的手臂上。袁文永只觉手臂一麻,手中佩剑“当啷”一声掉落,他捂着伤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眼神中依旧透着不屈。

鄂尔多斯士兵见状,一拥而上,凭借人多势众将袁文永死死按住。

袁文永拼命挣扎,肌肉紧绷,试图挣脱束缚,可士兵们力气极大,他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这群叛贼,皇上定会派大军将你们剿灭!”袁文永破口大骂,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王十三看着被押解到空地上的众人,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他一挥手,鄂尔多斯士兵们心领神会,手持木棒,朝着众人走去。鸿胪寺少卿孙启还在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却被士兵一棒重重地敲在后脑勺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礼部主事周宁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逼近的士兵,刚想呼喊,就被木棒击中,瘫倒在地。其他人也未能幸免,在士兵们的武力压制下,纷纷昏迷不醒。

王十三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忠心术,两个时辰后,王十三终于完成了施术。

众人缓缓苏醒,眼神中原本的愤怒与反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王十三的敬畏与顺从。

他们挣扎着起身,然后单膝跪地。

“鄂尔多斯联盟以后就是我崛起的起点,诸位可有良策?”王十三问道。

众人听到王十三的吩咐,纷纷开动脑筋。

袁文永率先起身,神色凝重,抱拳说道:“大人,工部尚书吴中大人可以以火器‘更新换代’的名义,把神机营淘汰的盏口炮、火铳交给鄂尔多斯。”

“同时,在宁夏镇设立‘火器修造所’,名义上由明军监管,实际上安排鞑靼工匠混入学习全套技术。我会安排我的亲信,在修造所周边建立暗哨,一旦有外人严查,便及时通风报信,让鞑靼工匠有时间隐藏身份或者撤离。”

户部主事陈雨这时站出来说道:“大人,在盐铁贸易方面,我也有主意。我和宁夏卫黑市中最大的盐枭有私交,他手下有一批不怕死的伙计,专门负责运输私盐,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渠道,将私盐运往鞑靼。

同时,还能将‘农具专营权’条款中的铁器规格模糊化,允许鞑靼以制造锄头名义购入精铁,实则用于锻造箭镞。我会安排一位在工部挂职的亲信,专门负责审核铁器采购文件,为鞑靼的采购大开方便之门。”

郡主朱妙心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我可以利用郡主身份,以‘陪嫁庄园’名义在河套购置土地,建立秘密仓库囤积走私盐铁,再通过‘护国寺’僧侣车队运往草原,如此便能为鞑靼提供更多的资源支持。我已买通了‘护国寺’的方丈,他会安排可靠的僧侣,将盐铁藏在佛像底座或者经书箱中,以朝贡祈福的名义运往草原。”

礼部左侍郎赵崇和鸿胪寺少卿王太对视一眼,赵崇开口道:“大人,在东半城明式卫所安插亲信,故意激化蒙汉官吏矛盾,制造归化城治理混乱,迫使皇帝放权给西半城鞑靼贵族。我已挑选了几位擅长挑拨离间的幕僚,让他们混入卫所,从日常琐事入手,挑起争端。”

翰林院编修郑辰接着说道:“我可以编造谶纬预言,比如‘日月并行于漠南’,通过草原萨满传播,宣称鞑靼首领是‘草原真主’,以此削弱明国文化权威。我已结识了一位游走于草原的汉族巫医,他与草原萨满有往来,让他将预言传给萨满,借助萨满在草原的影响力传播开来。”

司礼监太监高达眯着眼睛说道:“我可以在‘玄天观’安插亲信道士,以‘真武大帝降谕’名义向皇帝传递虚假祥瑞,掩盖河套异动。我会安排了一位自幼在宫中当差的小太监,他机灵且忠诚,将他安插进‘玄天观’,负责传递消息。

同时默许护国寺喇嘛为鞑靼传递密信,进行宗教渗透。我会让寺中一位与我有旧的喇嘛,在往来草原时,将密信藏在佛珠或者袈裟中带出。”

国子监相关人员也进言道:“大人,在教育方面,将明国军事教材,如《武经总要》、北征路线图抄送草原。我们会安排国子监中一位贪财的藏书吏,让他在也孙台借阅书籍时,偷偷抄录副本,再由也孙台带出。”

鸿胪寺少卿孙启也说:“我可以贿赂道录司官员,将‘护国寺’列为鞑靼僧侣进京朝贡的唯一通道,实则借此网络传递情报、转移资金。我已买通道录司一位负责审核朝贡事宜的小吏,让他为我们办事。”

众人一番讨论后,袁文永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后说道:“王大人,那咱就把这事儿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谋划谋划。先谈武器与火器,如今兵仗局、军器监的武器生产流程虽严密,但也有漏洞可钻。工部尚书吴中大人可以在每批武器制造的损耗核算环节动手脚,利用账册记录的模糊地带,虚报正常生产损耗,这样就能把多余的火铳、火药、刀剑积攒下来,通过与我在边境上长期经营的隐秘走私商队,将这些武器输送给咱们鞑靼兄弟。”

袁文永稍作停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至于火器图纸,神机铳、火炮设计这些,都是明军的关键技术。吴中大人可以安排可靠的工匠,在夜深人静之时,将图纸秘密复制,再通过单线联系的信使,送到鞑靼工匠手中,让他们也能仿制,迅速提升咱的火力。”

吴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补充道:“没错,官营铁矿这边,日常产量统计向来依赖矿监上报的数据,我可以买通部分矿监,让他们在上报产量时隐瞒一部分。这些多余的生铁,通过边军里早已被我们拉拢的将领,打着补充军备损耗的幌子运出去。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些偏远山区有私矿,我会贿赂当地官员,让他们对私矿开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为鞑靼提供铁源。”

袁文永接着说:“我这边在战场上也有操作空间。每次战役后,上报战损的时候,我会夸大武器的损毁数量,把库存里完好的弓箭、盔甲,甚至之前缴获但被我暗中留存的鞑靼武器,以‘归还’的名义送回给他们,补充军备。我还勘察过边境地形,有几处关隘位置偏僻,监管相对松懈,我可以安排亲信值守,让鞑靼商队伪装成牧民,利用特制的藏货马车,把武器运走。”

户部主事陈雨急忙说道:“说到走私,盐引这一块可大有文章。如今盐引的管理虽有层层审核,但我认识负责盐引账册保管的小吏,他家中急需用钱,很容易被我收买。我能篡改盐引记录,把本应发往内地的官盐,以调运失误的名义,偷偷转卖给咱们。”

“边疆屯田的铁制农具,我会以‘老化报废’的名义回收,联系熟悉的铁匠铺,将其熔炼后做成武器原料输出。另外,削减边疆驻军的粮草配额这事儿,我打算从粮草运输环节入手,联合运输商,在途中以各种借口克扣,把克扣的粮食通过长期合作的粮商转卖至草原,或者直接以‘赈济灾民’名义送给咱们的盟友,这样既能削弱明军,又能讨好鞑靼。”

郡主朱妙心也不甘示弱,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说道:“我名下皇庄的田产众多,分布在靠近边境的区域。我会对外宣称向边疆军民售粮,实际上利用庄里的隐蔽仓库,将粮食秘密转运给鞑靼。我还结识了不少贵族圈里掌管车队的人,能和各位大人一起,利用贵族特权调度车队,运输物资。为了以防万一,我会给车队配备假的通关文牒,遇到检查也能蒙混过关。”

鸿胪寺少卿王太、孙启相视一眼,王太说:“鞑靼使团返程时,人员混杂,检查相对宽松。我们可以提前与使团沟通好,安排明国工匠伪装成仆从或商人,混进队伍里。为了确保工匠顺利出境,我们会给他们准备好全套的身份文书,包括伪造的籍贯证明、经商许可证等,给咱们输送技术人才。”

司礼监太监高达眯着眼,声音尖细地说:“内廷御用工匠管理虽严,但我负责人员档案这块。我会把火器匠、盔甲匠这些关键工匠,以‘病逝’‘暴毙’名义除籍,再安排他们从皇宫的秘密通道离开,暗中送给鞑靼。为了不引起怀疑,我还会提前安排其他人顶替他们的岗位,让宫中的工作看起来一切正常。”

翰林院郑辰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说道:“我和中书舍人刘悦负责官方档案这块,已经研究出了几种巧妙篡改数据的方法。对于走私相关的记录,我们会修改货物名称、运输路线、交易时间等关键信息,消除痕迹。同时,我们还会在档案里编造一些看似合理的补充文件,比如因自然灾害导致物资损耗、因军事演习导致物资调配等,帮大家长期隐蔽行事。”

太医院张宏也表态:“我在太医院多年,熟悉各种病症和药材。我能利用特殊的药材和调配方法,制造边疆将领‘病重’假象,让他们无法履职。趁着这个时机,把关键岗位替换成咱们自己人,方便掌控局势。我还会定期给这些将领开一些看似滋补,实则会削弱他们身体的药方,让他们的病情持续‘恶化’。”

王十三听完,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大家说得都很好,但也要清楚其中的风险。皇帝通过锦衣卫、东厂对官僚系统盯得紧,咱们得伪造天灾、战乱当借口。盐铁走私可能让边疆经济混乱,得小心行事。但这也可能逼皇帝更早发动打击,所以我们得尽快把这事儿办得滴水不漏!从今天起,咱们各自行动,回了京城后我会定期派人去你们府上互通消息,有问题随时调整计划。”接着,王十三命众人下去安排工作,一切妥当后回京。

王十三等人离开草原半个多月后,寒风凛冽,广袤的草原被厚厚的白雪所覆盖,一片银白。

阿代身着厚重的黑色皮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宽腰带,上面悬挂着一把锋利弯刀,胯下是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急切,带着一众精锐骑兵,朝着鄂尔多斯联盟的营地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寂静的草原上格外响亮,惊起一群觅食的飞鸟。

大年初一,草原上滚起一团尘荡。

“大汗,咱们真能说服鄂尔多斯联盟与咱们一同对抗明国?”

一名年轻的骑兵紧跟在阿代身旁,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大声问道。

阿代冷哼一声,马鞭在空中狠狠一抽,“哼,如今我们实力尚弱,若能联合鄂尔多斯联盟,凭借他们熟悉河套地形的优势,加上我们的勇猛,未必不能与明国一战。此次,我定要让他们知晓,与我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同一时刻,京城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内,皇帝高坐在雕龙画凤的龙椅之上。

“来人,拟旨!”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遵旨!”太监赶忙拿起纸笔,毕恭毕敬地候着。

“传朕旨意,着宣府总兵官程懋、兵部尚书海忠、宦官金寿,以及礼部郎中、鸿胪寺少卿,即刻筹备前往鄂尔多斯联盟事宜,不得有误。朕要他们以最快速度出发,晓以利害,说服鄂尔多斯联盟与我大明合作。”

皇帝稍作停顿,又补充道:“传指挥使陆兵觐见。”

不多时,陆兵匆匆步入大殿,跪地行礼:“陛下,臣陆兵参见陛下。”

皇帝目光如炬,盯着陆兵说道:“陆兵,如今阿代前往鄂尔多斯联盟,草原局势微妙。朕命你即刻派人带领精锐暗探,深入阿代的地盘,务必打探清楚他的兵力部署,包括军队数量、兵种分布、营地设防等,任何细节都不可放过,每隔三日,以快马加急向朕汇报。”

陆兵领命:“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臣会挑选最精锐机敏之人,乔装成牧民、商贩,混入阿代的势力范围,保证将情报准确无误送到陛下手中。”说罢,陆兵起身,快步退下,立刻着手安排。

圣旨很快传至各位大臣手中。此时的程懋正在京城,身形魁梧,近七尺高,虎背熊腰,脸上的风霜见证着多年征战。

他接到旨意后,眼神坚毅果敢,立刻点调神机营百户队。

“弟兄们,此次任务关乎大明边疆安危,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带上盏口炮十门、火铳二百支,到时候在谈判营地外好好展示我大明火器的威力!”程懋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军营中回荡。

接着,他安排宣府精骑五百人披甲列阵:“你们都给我把缴获的元旗帜挂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明对鞑靼的赫赫战功!”

海忠,长相儒雅,身材修长,举手投足尽显文人风度。他接到旨意后,立刻陷入沉思,构思与鄂尔多斯贵族沟通的策略。

他深知草原政治格局和鞑靼人的习性,决心凭借自身优势,宣扬“明鞑共荣”理念,为大明争取支持。

金寿,身形清瘦,眼神精明干练。领了旨意,他小心翼翼收好金符,心中满是使命感。他明白此次作为钦差监军,宣读圣旨、授予“丹书铁券”,责任重大。

礼部郎中郑恒和鸿胪寺少卿孙启也不敢懈怠。礼部郎中身材修长,面容和善,仔细整理册封金印、四爪蟒袍、明黄仪仗等物。金印由上等黄金铸造,篆文苍劲有力;蟒袍采用苏绣工艺,四爪金龙栩栩如生;明黄仪仗的缨穗随风飘动,彰显大明威严。

“此次册封仪式关乎我大明威严,咱们可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礼部郎中郑恒一边整理一边对鸿胪寺少卿孙启说道。

鸿胪寺少卿孙启连连点头,他身材微胖,为人稳重,回应道:“是啊,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尽善尽美,让草原诸部见识到我大明的天威。”

几日后,浩浩荡荡的谈判队伍抵达鄂尔多斯联盟的营地,而阿代也刚到不久。程懋站在营地前,看着密密麻麻的营帐,心中暗自鼓劲:“此次任务艰巨,但我定要不负陛下所托。”

海忠走上前,用流利的鞑靼语对程懋说道:“程将军,接下来便看我们的了,我定会全力配合你。”

程懋点头道:“海尚书,还得多仰仗你对草原的了解啊。”

谈判大帐内,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

鄂尔多斯联盟的鄂尔哲图坐在主位上,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彰显着粗犷与豪迈,眼神中透着纠结与谨慎,看看阿代,又看看明国的谈判队伍。

阿代率先开口,语气急切而蛊惑:“鄂尔哲图,我们联手,恢复大元旧疆,到时候整个草原都是我们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封王,把我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还赠送你牛羊三千头,另外,河套以西的一部分草原也归你,送三千奴隶!”

海忠见状,立刻微笑着用鞑靼语说道:“大汗,我们此次带着大明皇帝陛下满满的诚意而来。陛下深知贵部在草原的重要地位,一直期望与贵部携手,共创明鞑共荣的局面。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文化昌盛,向来以仁义治天下,继续保持内附是造福贵部千秋万代的明智之举 。”海忠言辞恳切,不卑不亢,尽显大国使者的风范。

鄂尔哲图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哼,你们都承诺与我联盟,可到底谁的条件更让我心动?阿代答应封我为王,还嫁女儿、给牛羊和草原,你们能给什么?”

程懋按剑起身,身上的铠甲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他的铠甲由精钢打造,历经无数战斗,划痕记录着赫赫战功。

“大汗,阿代不过是个流寇之首,他封的王名不正言不顺。我大明册封您为顺恭亲王,赐九旒冕,位同大明藩王,何等荣耀!这九旒冕,乃天子之下的尊贵象征,制作工艺精湛,每一颗珠子都经过精心挑选。还追加‘总督河套诸军事’职衔,允许您自行任命千户以下军官,让您在河套地区拥有实打实的权力,这等尊崇,阿代拿什么比?我大明以诚信为本,所封之位,受天下人认可 。”程懋神色威严,目光坚定,展现出大明武将的豪迈与自信。

阿代脸色一沉,反驳道:“不过是些虚衔,等我们灭了你们,这些算得了什么!我给你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统领大权和大片草原!”

金寿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高亢的宣读声在大帐内回荡。

宣读完毕,他双手将“丹书铁券”呈到首领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是陛下赐予您的‘丹书铁券’,持此券,可保您及子孙免死特权,世代荣华!这丹书铁券,乃我大明皇帝对您的郑重承诺,用赤金镌刻,永不磨灭。”

“还有这‘永镇河套’金册,陛下承诺您家族‘与大明同休戚’,若阿代胆敢进攻鄂尔多斯,明国必将其视为侵犯天子藩屏,倾举国之兵讨伐,护您周全!我大明国力强盛,军队威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像他人空口白话 。”金寿身姿挺拔,语气坚定,代表着天子的威严。

阿代嗤笑一声:“这不过是明国的空头白话,他们真会为了你与我开战?我能立刻给你派骑兵,帮你扩充实力!”

海忠往前一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大汗,说到实际好处,我大明给出的条件,绝对让您满意。在盐铁贸易上,盐引年配额从10万引增至15万引,您的商队可持盐引直接至两淮盐场提货,无需再经繁琐中转,利润直接翻倍!”

“两淮盐场,乃天下最大的盐场之一,盐质上乘,供应天下。新增的‘茶引专营权’5万引,让鄂尔多斯能垄断青海 - 河套 - 大同的茶叶贸易线,这茶叶在草原可是紧俏货,其中利润不可估量啊!互市方面,除宁夏卫外,增开榆林卫为第二互市场所,往后您的商队还能使用明国驿站系统,货物过境税减免一半,这一来一回,能省下多少真金白银,您心里肯定有数!阿代给的牛羊吃完就没了,可我们给的是源源不断的财富来源,是长久的繁荣之道 。”

海忠条理清晰,娓娓道来,展现出大明经济的雄厚实力。

阿代皱了皱眉:“我可以把从明国抢来的盐铁都给你,何必去和他们交易!”

程懋上前,昂首挺胸,声音坚定有力:“军事上,我大明更是诚意满满!追加调拨神机营现役一窝蜂火箭车五十辆、洪武铁炮三十门,还会派二十名火药工匠常驻河套,保障火器的正常使用和维护。”

“若阿代西侵,明国将以‘协防’名义派遣火器教官团直接参战,让他有来无回!‘河套三卫’编制扩至一万人,明国按满员发放‘空饷’,年拨粮八万石、银两万两,足够您笼络部众。还允许鄂尔多斯精锐以‘明军客兵’身份参与北征,战利品归己,另外再按首级赏银,这既能提升您的实力,又能让将士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阿代给的那点骑兵支援,能和我大明的全方位军事支持相比吗?我大明军队,纪律严明,装备精良,是您最可靠的后盾 。”

程懋的话语充满力量,彰显出大明军事的强大。

阿代咬咬牙:“我也能给你提供武器,只要你跟我走!”

但他给出的武器数量和质量,明显比不上明国的承诺。

海忠目光诚恳,耐心解释道:“大汗,您放心。陛下封您为‘灌顶国师’,由朝廷出资在归化城兴建大隆福寺,请西藏活佛主持开光,这是对您宗教地位的极大认可,也是对草原宗教文化的尊重。”

“大隆福寺,将采用最上等的材料,汇聚天下能工巧匠,建成草原上的佛教圣地。在归化城设‘河套官学’,鄂尔多斯贵族子弟每科可保送五人直赴会试,考中者任官于陕西、山西,让您的子弟有机会入朝为官,施展抱负。”

“您的长子,被陛下认为义子,加‘太子伴读’虚衔,可随万宝帝北巡,这是何等的荣耀,足以彰显大明对您家族的重视!阿代只想着打仗,他能给您的子民带来这样的文化发展机会吗?我大明文化源远流长,愿与贵部共享文明之光 。”海忠的话语充满感染力,体现出大明文化的包容与开放。

阿代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文化上的东西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武器?跟着我,打下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程懋神色严肃,一字一句地说:“若鄂尔多斯助明军击败阿代,陛下将颁布《河套划界敕书》,以阴山为界,阴山以南牧场‘永属顺恭亲王’!明国仅保留榆林 - 宁夏一线的烽堠哨所,这片广袤的牧场,水草丰美,比阿代给的河套以西那部分草原要好上数倍,将成为您和您的部族繁衍生息的乐土,让您的势力在草原上真正地站稳脚跟!我大明一言九鼎,所承诺的领土,必定信守诺言,让您和您的子民安居乐业 。”

海寿紧接着上前,神色庄重,语气笃定:“我大明皇帝陛下还亲口承认您是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血脉,乃正统的黄金家族后裔!您的尊贵血统,在草原上意义非凡,我大明愿为您昭告天下,让草原各部都知晓您的正统地位。这不仅是对您身份的认可,更是让您在诸多事务中拥有更高的话语权,使您的领导地位更加稳固。阿代拿什么来比拟这份荣耀与承认?”海寿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掷地有声。

阿代听闻金忠所言,脸上瞬间涨得紫红,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宛如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只手狠狠负在身后,手背上的青筋也高高凸起,胸膛剧烈地起伏。

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咆哮:“哼,妄称他是黄金家族后裔?我阿代,堂堂元昭宗爱猷识理达腊之孙,尼古埒苏克齐汗之子,草原汗王世系清清楚楚,正统血脉在此,岂容你们这些明国人肆意编排、混淆视听!你们就是想用这种下作手段离间我和鄂尔多斯联盟!”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踢向身旁的矮桌,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矮桌被踢得粉碎,桌上的酒盏如雨点般飞溅,在地上摔得稀碎。

他几步便冲到鄂尔多斯联盟鄂尔哲图面前,双手死死地撑在桌案上,指关节泛白,身体前倾,鼻尖几乎要贴到首领脸上。

他的嘴唇扭曲着,嘴角泛起白沫,那如饿狼般凶狠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鄂尔哲图生吞:“鄂尔哲图,你最好想清楚!明国今日为了拉拢你承认你的血统,明日就能为了别的利益把你像丢垃圾一样抛弃。而我,作为纯正的黄金家族后裔,我们流着同样的大元血,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恢复大元旧疆,让大元重回往日辉煌。你要是轻信他们,与他们合作,到最后,你就是被利用完就扔的棋子,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大帐外狂风裹挟着暴雪,如千军万马般肆虐,帐内烛火被吹得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昏暗的光影在众人脸上疯狂跳动,更添几分诡异与紧张。

程懋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额头上刻满了愤怒的纹路。

他一步上前,手如同铁钳一般重重按在刀柄上,伴随着“噌”的一声,长刀出鞘半寸,森寒的刀光一闪,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

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逼阿代,声若洪钟,怒喝:“大汗,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巧言令色!我大明以诚信为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与鄂尔多斯联盟合作,是为了双方共赢,绝非你口中的利用。如今草原局势,大汗心里清楚,若不与我大明合作,凭你那点实力,拿什么与我大明抗衡?又谈何恢复大元旧疆?不过是痴人说梦!”

阿代被程懋这番话彻底激怒,他猛地转身,和陈懋怒目而视,双眼眯成一条缝,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喷薄而出,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的手也迅速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手臂微微颤抖,那是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只要再有一点火星,就会引发一场致命的冲突。

鄂尔多斯联盟鄂尔哲图见状,霍然起身,双手向前虚拦,声嘶力竭地喊道:“都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几乎凝固的紧张气氛中,显得如此微弱,瞬间就被淹没,无人理会。

此时,帐内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急速加快,眼睛死死地盯着对峙的两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一场生死较量一触即发。

鄂尔多斯联盟鄂尔哲图深吸一口气走到阿代身边道:“阿代汗,消消气,今日先到这儿吧,咱们改日再谈。”

就在阿代猛地甩开鄂尔哲图的手,准备往外走时,海忠向前跨出一步,神色镇定,目光坚定地看向阿代,大声说道:“阿代汗,你听好了!我大明在此郑重承诺,一旦你对鄂尔多斯联盟发动大规模战争,我大明必将北征,绝不姑息!”

阿代脚步一顿,身体瞬间僵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缓缓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海忠一眼,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沉默片刻后,他一甩披风,大步迈出帐外,消失在那狂风暴雪之中 。

阿代瞧着鄂尔多斯联盟的鄂尔哲图那犹疑又偏向明国的神情,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知晓这人已被大明的丰厚条件迷了心智,被那“糖衣炮弹”给彻底折服了。

他胸中怒火熊熊燃烧,却又深知此刻发作也无济于事,只能强压着满腔的愤恨与不甘,一甩马鞭,带着自己的精锐骑兵,扬尘而去,朝着自己的地盘疾驰。

马蹄声在草原上敲出急促又愤怒的鼓点,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愤懑。

而大明这边,程懋、海忠等人见局势已定,鄂尔多斯联盟明确表示不会与阿代结盟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返程。

他们先是与鄂尔多斯联盟的鄂尔哲图又详细商讨了个中的细节,确认各项条款都已达成共识,还留下了部分联络人员,方便后续沟通协作。

随后,浩浩荡荡的大明人马收拾好行装,一切准备妥当后,大明人马扬起马鞭,缓缓启程回京。

一路上,马蹄声交织成一曲胜利的乐章,他们带着成功的喜悦,向着京城的方向进发,留下鄂尔多斯联盟的营地在草原上渐渐远去 。

画面回到皇帝让指挥使陆兵派人去草原的半上午,陆兵权衡之下,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王十三。

王十三心里明白,陆兵这是在借机打压他,想让他死在漠北,从此除去眼中钉。

接到任务的那一刻,王十三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他在锦衣卫中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本想靠着陆兵逐渐实现自己的野心,谁知道这么快就引起了他的猜忌和打压。

而就在王十三满心忧虑之时,他收到了东厂督主丰仁秀的密信,信中言辞隐晦却又意味深长,邀他今夜前往东厂一叙。

一想到丰仁秀那深不可测的眼神和翻云覆雨的手段,王十三的心中就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忐忑。虽然名义上他是太子的人,可太子从来没有过给过他任何帮助。

今晚的会面,将是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

东厂的大门紧闭,高大的门楼在夜色中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两旁的守卫身着黑色劲装,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月光洒在他们冰冷的盔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王十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稳步上前,向守卫表明了来意。

守卫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审视。片刻后,其中一人转身走进门内通报。王十三站在原地,寒风灌进他的领口,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坚定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的决心愈发强烈。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王十三被一名小太监带进了一座静谧的小院。院子里寂静无声,唯有墙角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几株干枯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秘密。

踏入偏厅,屋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更衬得这空间幽深莫测。丰仁秀背对着门,伫立在一幅巨大的山河图前,身形挺拔如松,蟒衣上的金线蟒纹在烛光的映照下,仿若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他周身似有一层无形的气场,让人难以捉摸。“王千户,你来了。”丰仁秀的声音低沉醇厚,仿若从遥远之处传来,在这静谧的偏厅里悠悠回荡,听不出情绪。

王十三单膝跪地,双手将楠木匣子高高举起,腰背挺直,姿态沉稳又不失恭敬:“承蒙督主邀约,卑职特备薄礼,聊表敬意,还望督主不嫌简陋。”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里,不卑不亢。

丰仁秀并未立刻转身,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先是落在楠木匣子上,锐利地审视一番,随后才慢慢抬起头,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王千户,有心了。”

说着,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踱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伸手接过匣子,可那双深邃的眼睛,自始至终紧紧盯着王十三,似要将他看穿。

匣子打开,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静静躺在锦缎之上,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周遭的些许暗沉。

夜明珠旁,一柄精美的玉如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如意柄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夺目至极。

丰仁秀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如意,缓缓摩挲着,动作看似随意,却又透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良久,才赞了一句:“好物件,王千户果然是个懂礼之人。”

王十三微微颔首,谦逊地回应道:“督主过奖了,卑职在锦衣卫任职,时常听闻督主的赫赫威名,今日有幸应邀前来,实感荣幸之至。”言语间,他的眼神始终保持着适度的敬意,既不谄媚讨好,也无丝毫傲慢之态。

丰仁秀将如意轻轻放回匣中,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近王十三,他的眼神深邃难测,仿若藏着无尽的秘密:“锦衣卫与东厂,同朝为官,皆是为陛下效力。往后,锦衣卫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王千户可得多费点心,及时通个气。”他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可每个字却像是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重重地砸在王十三的心坎上。

王十三心中猛地一紧,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地回应道:“督主所言极是,卑职定当铭记于心。锦衣卫与东厂本就同气连枝,为朝廷分忧乃职责所在。日后但凡有消息,卑职必定第一时间知会督主,绝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的回答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尽显沉稳与机智。

丰仁秀静静地凝视着王十三,那目光仿若能洞悉人心,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开口说道:“如此甚好,看来王千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公务繁忙,本督就不多留你了,先去忙吧 。”他挥了挥手,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十三微微欠身,恭敬道:“多谢督主关照,卑职告退。”转身离开时,他步伐稳健,脊背挺得笔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乱与不安。

踏出东厂大门,夜色愈发深沉浓重,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了。王十三下意识地回望那朱漆大门,心里清楚,今日这一番会面,算是一只脚踏上了丰仁秀的船。

三日后,王十三乔装的商队进入漠南草原,随行的有二十个锦衣卫。

王十三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在自己的扮相上,那满脸的络腮胡,破旧却整洁的粗布衣衫,再配上常年在外奔波而晒出的黝黑肤色,活脱脱就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模样。

可他身旁的二十个锦衣卫,却个个龙精虎猛,身形挺拔矫健,哪怕穿着普通商旅服饰,举手投足间的英气和警觉,也和寻常商人截然不同。

一路上,王十三眉头紧锁,时刻留意着周边动静。这片草原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当他们行至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群鞑靼人牧民,他们骑着马,叫嚷着朝商队冲来。

这些牧民大多年轻力壮,身上披着简单的兽皮,手中拿着长弓、弯刀,眼神中满是贪婪,瞧着王十三的商队,就像看到了待宰的羔羊,认定他好欺负,想来大捞一笔。

王十三心中一沉,低声向锦衣卫们传达指令,众人瞬间心领神会,表面上装作惊慌,实则暗暗做好战斗准备。

牧民们靠近后,看着这些所谓“商人”慌乱又暗藏戒备的模样,不禁发出阵阵哄笑,笑声中满是轻蔑。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却又透着诡异的笛声。牧民们像是被施了法,原本凶狠的神情变得迷茫,拉着缰绳的手也松懈下来,马匹开始不安地原地踏步。王十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女子缓缓走来,正是额尔德妮。

额尔德妮看到王十三的商队,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她驱散了牧民,走到商队前。王十三连忙上前道谢,额尔德妮却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不像普通商人,来这草原所为何事?瞧瞧你这些手下,哪有半分商人的样子。”

王十三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镇定,笑着说:“我们不过是做点小本生意,这些兄弟都是穷苦出身,干惯了粗活,模样看着糙了些。”额尔德妮冷哼一声:“在我面前,就别藏着掖着了。”

这时,一个锦衣卫忍不住上前一步,手按刀柄。额尔德妮眼神一凛,周围瞬间弥漫起一股神秘气息。

王十三赶忙拦住锦衣卫,对额尔德妮说:“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有些身手,但并无恶意。”额尔德妮盯着王十三看了许久,最终说:“我可以帮你们在草原通行,但日后我若有需要,你们得帮我一次。”王十三思索片刻,点头答应。

在额尔德妮的帮助下,商队顺利前行。

途中,王十三从额尔德妮口中得知了草原上各方势力的情况,而额尔德妮也对王十三带来的关于明国的消息十分感兴趣。两人虽各怀心思,却在这草原上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合作。

然而,他们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其他鞑靼人的不满。一个规模很大的鄂托克里几个好事者认定王十三他们有古怪,将消息传开。一个叫英根的壮汉,性格鲁莽冲动,听闻此事后,纠集了一群人,打算再次找王十三商队的麻烦,顺带教训额尔德妮这个被视作不祥的女子。

当商队进入一片树林时,四周突然涌出大量鞑靼人。王十三和锦衣卫们迅速拔刀,额尔德妮也做好了战斗准备。战斗一触即发,锦衣卫们训练有素,与鞑靼人展开殊死搏斗。额尔德妮则再次吹响笛子,这些来犯鞑靼人的马匹一下子慌作一团,让鞑靼人阵脚大乱。王十三在战斗中发现,这些鞑靼人虽然装备简陋,但配合竟有几分章法,不似普通牧民。

在激烈的交锋中,王十三渐渐体力不支,一个鞑靼人趁机挥刀砍来。千钧一发之际,额尔德妮用骨笛挡下了这一击。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大了攻击力度。经过一番苦战,他们终于击退了鞑靼人,但商队的货物被这群人抢走不少。

接下来王十三与额尔德妮同行的日子里,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合作。额尔德妮本就行事诡谲,她一路观察王十三等人,见他们似乎并无多少财物或珍贵物品能让自己获利,便渐渐起了离开的心思。

在一个阳光刺眼的晌午,额尔德妮停下脚步,眼神冷淡地看着王十三说:“我看咱们缘分也就到这儿了,往后各走各的路。”王十三心中虽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强求,只能拱手道别。

王十三带着手下继续前行,没走多远,便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山谷。四周寂静得有些诡异,只有马蹄踏在沙石上发出的声响。突然,前方尘土飞扬,一群骑着瘦马、手持简陋武器的强盗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强盗们叫嚷着索要财物,王十三等人迅速拔刀,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一番激烈的搏斗后,王十三等人虽击退了强盗,但也损失不小,众人又累又伤,狼狈不堪。他们急需找个地方休整,补充些药品和食物。

好不容易走出山谷,他们看到了远处一顶显眼的大帐篷,帐篷周围弥漫着奇异的草药香气。

王十三心中暗自叫苦,意识到自己已然深陷险境,这一趟任务本就艰难,如今性命更是堪忧。身处这遥远的漠北草原,他唯一能指望的援手,便是那个深不可测的丰仁秀,可丰仁秀此刻又会如何谋划呢?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一道清脆且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从帐篷后骤然响起:“都把刀放下!在我这治病救人的地盘上,可容不得动刀动枪!”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五彩织锦长袍的女子款步走来,她身姿轻盈,每一步都踏出独特的韵律,正是乌云其其格。

她脖颈间的九眼天珠项链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且深邃的光泽,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而她随身背着的药囊,隐隐散发出苦艾与腐肉混合的独特气味,这气味在草原的风中弥漫开来,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为首的鞑靼人汉子看到她,原本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赶忙恭敬地说道:“药师,这几人来路不明,不得不防。”

乌云其其格目光淡淡地瞥了眼王十三等人,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悠悠说道:“瞧他们一个个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歹人。大家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呢?真把人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鞑靼人汉子听了这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握着长刀的手缓缓松开,最终收起了武器,带着骑兵们缓缓离去,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远方。

王十三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快步上前,对着乌云其其格拱手道谢:“今日多亏姑娘仗义相助,不然我们可真是麻烦大了。”

乌云其其格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王十三腰间佩戴的玉佩上,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刻精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像是惊讶,又像是若有所思。

王十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细微的神情变化,脑子飞速运转,顺势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虽是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可也听闻这草原上有些神奇的特殊物件,说不定能治病救人。姑娘是巫医,在这方面见多识广,不知对此可有了解?”

乌云其其格微微挑起眉梢,眼中瞬间闪过一抹警惕之色,语气略带几分试探地回应道:“治病救人?这草原上的病症千奇百怪,可没那么容易治好。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

王十三心里清楚她有所隐瞒,可眼下也不便逼问,只是满脸堆笑地说道:“姑娘您一看就是草原上的名医,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往后还望姑娘多多关照。”

话还没说完,帐篷里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虚弱又痛苦。

乌云其其格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满是焦急,匆匆撩开帐篷帘子就冲了进去。

王十三见状,立刻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小心翼翼地悄然跟了上去。帐篷内光线昏暗,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只见一个少年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手脚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乌云其其格迅速坐在床边,神色焦虑万分,从药囊中掏出银针,准备为少年施针治疗。

王十三轻手轻脚地走近,轻声问道:“这是你弟弟吧?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乌云其其格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癔症,我寻遍了整个草原,试了各种药,都不见效。”

王十三听了,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宫中曾有过类似病症的情形,心想或许自己能帮上忙。

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递到乌云其其格面前,说道:“这是我大明太医精心调配的安神丸,对这类病症或许能起到缓解的作用,姑娘不妨试试。”

乌云其其格接过瓷瓶,拿在手中反复打量,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王十三见状,连忙接着说道:“姑娘,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日后姑娘但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乌云其其格沉思了许久,目光在瓷瓶和弟弟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咬了咬牙,还是给弟弟喂下了安神丸。

没过一会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少年原本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减弱,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乌云其其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看向王十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和感激,说道:“多谢,你这药还真有效。”

王十三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契机,绝不能错过。他微微凑近,神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姑娘,如今这草原局势动荡不安,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们本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可实在是有身不由己的缘由。若姑娘能出手相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治好弟弟的病。回到京城后,我会遍访名医,寻遍天下良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放弃。”

乌云其其格沉默了良久,目光在王十三和弟弟之间来回游移,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最终,她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事成之后,一定要帮我治好弟弟的病。”

王十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诚恳与决心,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言为定!姑娘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

可就在此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乱声,有呼喊声、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王十三和乌云其其格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帐篷外,骚乱声震得人耳鼓生疼,只见营地外尘土漫天,一群流匪骑着膘肥体壮的快马,挥舞着明晃晃的弯刀,肆意疯狂地叫嚣着冲了过来。

为首的是个身形精悍的男子,左眼被一块黑狼皮严严实实地遮罩着,背上背着一把造型古朴且泛着冷光的反曲复合弓,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狠厉气息,正是流匪头子太平。

王十三见状,毫不犹豫地迅速抽出佩刀,果断地对身后手下大喊:“摆防御阵型,不可慌乱!”

乌云其其格则快步退到一旁,一边从药囊中掏草药,一边低声念叨:“这帮家伙,净添乱。”

流匪们越来越近,密集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突然,太平猛地一挥手,扯着嗓子吼道:“给我射,一个都别放过!” 身后的流匪们整齐划一地纷纷张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朝着王十三等人迅猛射来。

王十三等人赶忙举刀奋力抵挡,刹那间刀光闪烁,箭支纷纷被挡落在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就在这时,太平取下背上的反曲复合弓,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寒光闪闪的狼牙箭,稳稳搭在弦上,眯起右眼,死死盯着王十三,恶狠狠地说:“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手指一松,狼牙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嗖”地射向王十三。王十三敏锐察觉到危险,迅速侧身一闪,狼牙箭擦着他的肩头呼啸而过,“噗”地一声射进了身后的帐篷。

“哼,有点本事。”太平冷哼一声,再次搭箭,嘴里嘟囔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此时,乌云其其格已经成功调配好了毒药,她将毒药均匀涂抹在几支银针上,手腕用力一甩,银针带着森冷的寒光,如流星赶月般射向流匪。几个流匪躲避不及,被银针射中,发出凄惨的惨叫,直直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太平见状,顿时怒不可遏,疯狂咆哮道:“今日定要你们死无全尸!” 说罢,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乌云其其格冲了过去。

王十三见状,毫不犹豫地飞身挡在乌云其其格身前,高举佩刀,大喊:“休要伤她!”两人瞬间刀来剑往,激烈地交手数回合。太平一边砍一边喊:“明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王十三沉着应对,回道:“想伤我们,没那么容易!”

在激烈的打斗中,王十三瞅准时机,猛地一刀刺向太平的胸口。太平反应极快,侧身一闪,避开了要害,但手臂还是被王十三的刀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太平吃痛,怒吼一声:“啊!你敢伤我!” 用力拉开距离,再次举起反曲复合弓,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住手!”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骑着快马的魁梧汉子飞驰而来。他身姿矫健,在马背上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箭壶里插满了雕翎箭,一看就是个箭术高超的神箭手。汉子在众人面前猛地停下,翻身利落下马,对着太平说道:“太平,你怎么在这?还不快停手!”

听到喊声,太平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扯力克,怎么是你?这几个人是明狗的杀手,我要杀了他们。”扯力克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休得胡言,他们是我带来的人。”太平听了,满脸疑惑,大声问道:“你带来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骗我!”

扯力克走上前,在太平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平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收起了武器,看向王十三等人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敌意。他对着王十三说道:“误会一场,刚才多有得罪。”王十三收起刀,拱手道:“不知兄台为何对我们敌意这么大?”

太平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缓缓说道:“我原是太师阿鲁台的侍卫,因揭露太师阿鲁台与瓦剌私通,遭他们追杀,无奈之下才落草为寇。这些年,我以猎杀劫掠商队的马匪为生。我以为你们是太师阿鲁台派来杀我的人,所以才出手。”王十三听了,心中对太平的遭遇表示同情,说道:“原来如此,实在是误会。”

此时,乌云其其格走上前,看着太平说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不过,你刚才说他们是明国细作,为何会这么认为?”

太平看了看乌云其其格,又看了看王十三,说道:“最近草原上风声很紧,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活动。我听说阿代汗要打仗了,明国派了人来草原,阿鲁台的态度也一直不明,再加上看到你们形迹可疑,就以为……”

王十三见太平有所松动,便趁机说道:“太平兄,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明国人。如今草原局势动荡,各方势力互相勾结,我们需要团结在一起度过这次动荡。若太平兄愿意相助,日后定有重谢。”

太平陷入了沉思,他深知草原上的局势错综复杂,也明白王十三所说的话不假。自己这些年虽然以猎杀马匪为生,但心中始终有个愿望,就是能为自己洗刷冤屈,让阿代部回到正轨。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好,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事成之后,你们要帮我揭露阿鲁台的罪行,还我清白。”王十三连忙点头:“一言为定!绝不食言!”

达成协议后,王十三等人便在营地安顿下来。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铺展开来,笼罩着整个草原。篝火熊熊燃烧,火星四溅,映照着众人疲惫却警惕的面庞。

太平独自坐在一旁,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擦拭着他那把反曲复合弓,这把弓见证过他无数次的生死拼杀,是他最忠实的伙伴。身为太师阿鲁台曾经最信任的侍卫,那些随太师纵横草原、抵御外敌的日子,在他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现。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太平瞬间警觉,多年的侍卫生涯让他的反应快如闪电,他迅速拿起身边的弓,搭上箭,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黑暗中,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快速逼近,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

“谁?”太平低声喝问,声音低沉且充满威慑力,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利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杀手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太平身前,手中的刀直直刺向太平的胸口。太平反应迅速,侧身一闪,同时松开弓弦,利箭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杀手射去。杀手身形一转,轻松避开了箭,手中的刀再次攻向太平。

这时,王十三等人也被动静惊醒,纷纷起身,抽出武器。月光下,他们看清了杀手的模样:身形矫健,眼神冰冷,正是阿古拉。他手中挥舞着的宰羊刀,此刻却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太平,你这叛徒,背叛了草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阿古拉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仇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太平一脸疑惑,脸上的线条因为惊讶而紧绷,喊道:“阿古拉,你疯了吧!我何时背叛草原?”阿古拉却不管不顾,攻势愈发猛烈,他手中的牧羊鞭如灵蛇般舞动,鞭梢的精钢锁链随时可能缠住太平,他的双眼满是疯狂,似被仇恨完全吞噬。

王十三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挥刀挡住阿古拉的攻击:“有话好好说,为何突然杀人?”阿古拉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你们这些和明国勾结的人,都该死!”说着,他手腕一抖,藏在牧羊鞭内的精钢锁链猛地弹出,朝着王十三缠去。王十三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向阿古拉。阿古拉身形灵活,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癫狂的狠劲。

乌云其其格也没有闲着,她迅速从药囊中掏出一些草药,双手熟练地研磨着,口中念念有词,准备调配迷药。此时,阿古拉突然转身,将手中的波斯短刃朝着乌云其其格射去。短刃带着风声,眼看就要射中乌云其其格。太平眼疾手快,张弓搭箭,一箭射飞了短刃,大喊道:“阿古拉,你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

“阿古拉,你先冷静下来!”扯力克也上前劝道,脸上满是焦急,“太平不是叛徒,这些年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阿古拉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疯狂地攻击着。他的精神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嘴里不停念叨着家人的名字,显然是又陷入了当年明军夜袭的痛苦回忆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激烈的打斗中,王十三发现阿古拉的攻击虽然凶狠,但却有着明显的破绽。他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用刀柄重重地敲在阿古拉的手腕上。阿古拉吃痛,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众人迅速上前,将阿古拉制住。

“阿古拉,你醒醒!”太平走上前,双手抓住阿古拉的肩膀,阿古拉听了太平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空洞,口中喃喃自语:“我杀了那么多明军哨兵,为什么还是忘不掉……那些血,那些惨叫……”

阿古拉眼神陡然一凛,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他猛地扑向掉落在地的宰羊刀,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都得死!全都得死!”阿古拉疯狂地咆哮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癫狂而变得沙哑。他挥舞着宰羊刀,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离他最近的王十三冲去。王十三连忙举刀抵挡,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阿古拉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凶狠至极,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气势。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嘴里不停念叨着含混不清的话语,时而咒骂着明军,时而呼唤着家人的名字。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动作幅度极大,力量惊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每一次攻击都像是在拼命。

扯力克见状,急忙张弓搭箭,试图射中阿古拉来阻止他。然而阿古拉的动作实在太快,身形在月光下飘忽不定,扯力克的箭纷纷落空。“阿古拉,你清醒一点!”扯力克焦急地大喊,声音里满是无奈。

太平也加入了阻拦阿古拉的行列,他手持反曲复合弓,用弓身抵挡阿古拉的攻击。阿古拉却不管不顾,转身朝着太平攻去,手中的刀疯狂地砍向太平。太平一边躲避,一边试图靠近阿古拉,想要再次制住他。“阿古拉,别再错下去了!”太平大喊。

乌云其其格在一旁紧张地调配着更强力的迷药,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汗珠。“快啊,再快点。”她低声催促自己,深知如果不能尽快制住阿古拉,这场混乱将无法收场。

王十三深知不能再任由阿古拉疯狂下去,他向麾下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众人迅速心领神会,呈扇形将阿古拉包围起来。“听我号令,一起上!”王十三大喊一声,声音坚定有力,在嘈杂的喊杀声中格外清晰。

锦衣卫们训练有素,默契配合。其中两名锦衣卫手持长棍,一左一右朝着阿古拉的双腿扫去,试图将他绊倒。阿古拉察觉到危险,猛地一跃,避开了攻击,却也因此露出了破绽。王十三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长刀直逼阿古拉持刀的手腕。阿古拉反应极快,迅速回刀抵挡,金属碰撞的声音尖锐刺耳,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另一名锦衣卫从背后悄然靠近,手中绳索一挥,试图套住阿古拉。阿古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挥刀斩断绳索。然而,这一转身,他又陷入了其他锦衣卫的包围圈。

太平和扯力克也在一旁协助,太平不断用言语试图唤醒阿古拉:“阿古拉,醒醒!别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扯力克则张弓搭箭,瞄准阿古拉,一旦他再有过激举动,便准备出手阻拦。

乌云其其格在一旁紧张地调配着更强力的迷药,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汗珠,口中不停念叨:“快啊,再快点。”

王十三一边与阿古拉周旋,一边观察着局势。他发现阿古拉虽然攻击凶狠,但因过度癫狂,动作渐渐失去了章法。王十三瞅准阿古拉一次攻击的间隙,猛地一脚踢向他的腹部。阿古拉被踢得后退几步,还没等他站稳,几名锦衣卫迅速冲上前,将他死死按住。阿古拉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但在众人的合力压制下,最终还是动弹不得。

“把他绑起来!”王十三喘着粗气下令。锦衣卫们迅速用绳索将阿古拉捆得结结实实。阿古拉仍在不停地咆哮,眼神中满是不甘和疯狂,但身体却再也无法动弹。此时,乌云其其格也终于调配好了迷药,她快步上前,将迷药喂给阿古拉。没过多久,阿古拉的挣扎渐渐停止,眼神也变得迷离,最终昏睡过去。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且密集的马蹄声,伴随着阵阵呼喝,打破了营地短暂的平静。王十三神色一凛,迅速起身,握紧手中长刀,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太平、扯力克等人也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月光下,只见一群骑着骏马的人如黑色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正是伊德尔。他身材高大魁梧,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一片草原,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狠厉。腰间悬挂着七枚不同部落的铜牌,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枚铜牌都承载着他“血债血偿”的审判。

“都给我站住!”伊德尔猛地勒住缰绳,胯下那匹名叫“赤电”的汗血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响彻夜空。“赤电”浑身如火炭般赤红,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四蹄矫健有力,不愧是伊德尔精心驯养、三日不饮仍能疾驰如飞的宝马。

“伊德尔,你这是何意?”太平上前一步,大声问道,手中的反曲复合弓紧握,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伊德尔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落在被捆绑的阿古拉身上:“听闻这里有扰乱草原安宁之人,我身为草原的执刑官,自然要来管上一管。”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十三眉头微皱,向前一步说道:“我们已经控制住局面,阁下无需插手。”

伊德尔的目光转向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们这些外来者,懂什么草原规矩?在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说着,他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烙铁,烙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那是他施行私刑的标志。

“这个人,我要带走。”伊德尔指着阿古拉,语气强硬。

“不行!”太平立刻拒绝,“阿古拉虽一时癫狂,但罪不至死,我们自会妥善处置。”

伊德尔闻言,脸色一沉,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人纷纷抽出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我不管他是谁,只要犯了我的规矩,就得接受惩罚。”伊德尔说着,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古拉身上,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下一个惩戒对象。

王十三深知伊德尔不好对付,他暗中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锦衣卫们悄然变换阵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突。而乌云其其格则躲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局势,手中紧紧握着药囊,随时准备调配药物应对可能的伤亡。

“伊德尔,你别太过分!”扯力克也站了出来,张弓搭箭,对准伊德尔,“今天谁也别想带走阿古拉。”

伊德尔却丝毫不惧,他轻轻拍了拍“赤电”的脖子,那匹马像是听懂了他的指令,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嘶鸣声。“那就试试,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赤电’快。”伊德尔挑衅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阿古拉突然从昏睡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嘴里又开始喃喃自语:“杀……都得杀……”这声音虽不大,却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压抑 。

阿古拉的喃喃自语,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紧张的气氛。伊德尔猛地一夹马腹,“赤电”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阿古拉冲去,他手中的烙铁高高举起,炽热的尖端闪烁着寒光,目标明确,就是要在阿古拉身上烙下惩戒的印记。

太平见状,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射向伊德尔。伊德尔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一箭,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绳索,绳索前端的金属钩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直逼太平咽喉。太平迅速后仰,身体几乎与马背平行,金属钩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王十三也不甘示弱,带着麾下锦衣卫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伊德尔的人马。锦衣卫们配合默契,两人一组,一人进攻,一人防守。其中一名锦衣卫手持长刀,高高跃起,朝着伊德尔的一名手下砍去,那人连忙举刀抵挡,却没注意到身后另一名锦衣卫的突袭,被一脚踹下马背。

扯力克在一旁找准时机,接连射出几箭,箭无虚发,射中了伊德尔阵营中几名骑手的马匹。马匹受惊,嘶鸣着将背上的骑手甩落,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不堪。

伊德尔却不为所动,他一心只想带走阿古拉。他挥舞着手中的绳索,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突然,他发现了躲在一旁的乌云其其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乌云其其格的药可能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必须先解决她。

伊德尔猛地一拉缰绳,“赤电”调转方向,朝着乌云其其格奔去。乌云其其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试图转身逃跑,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就在伊德尔的烙铁即将落下时,王十三飞身赶来,挥刀挡住了伊德尔的攻击。

“你敢动她试试!”王十三大吼道,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坚定。

伊德尔冷笑一声:“那就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烙铁快!”说着,他手腕一抖,绳索如灵蛇般缠向王十三。王十三侧身避开,反手一刀砍向伊德尔。伊德尔侧身躲过,同时一脚踢向王十三的胸口。王十三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再次挥刀攻向伊德尔。

阿古拉挣脱绳索,握着宰羊刀,双眼通红,彻底陷入癫狂。他不管敌友,逢人便砍,嘴里不停咆哮着含混不清的话语,那模样好似被恶魔附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伊德尔正与王十三激斗,眼角余光瞥见阿古拉发疯似的冲来,当即猛地一拉“赤电”的缰绳,侧身避开阿古拉这疯狂的一击。阿古拉一击落空,脚步踉跄了下,却很快稳住身形,又朝着伊德尔砍去。伊德尔手中的绳索舞动如鞭,抽打在阿古拉身上,发出“啪”的脆响,但阿古拉仿若感受不到疼痛,依旧疯狂进攻。

太平心急如焚,他深知阿古拉已失去理智,若不尽快制止,局面将彻底失控。他张弓搭箭,瞄准阿古拉,却又因阿古拉与众人混战在一起,投鼠忌器,迟迟不敢发箭。“阿古拉,清醒些!”太平一边大喊,一边寻找时机。

扯力克则在一旁,不断射出精准的箭支,试图逼退阿古拉,可阿古拉完全不顾危险,像个疯子般横冲直撞。有几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和大腿,鲜血汩汩流出,可他只是顿了顿,便又挥舞着宰羊刀继续砍杀。

王十三瞅准阿古拉转身的间隙,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刀柄狠狠砸向阿古拉的后背。阿古拉被这一击打得向前扑去,却很快又爬了起来,转头恶狠狠地看向王十三,随后挥舞着刀疯狂劈砍。王十三一边躲避,一边大声呼喊着让众人小心。

伊德尔见状,心中有了主意。他猛地挥动绳索,套住阿古拉的脖子,用力一拉,将阿古拉拽倒在地。阿古拉挣扎着,双手乱舞,宰羊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伊德尔死死拽住绳索,大声吼道:“快帮忙,把他制住!”

太平和扯力克立刻上前,一人按住阿古拉持刀的手,一人压住他的双腿。阿古拉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几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他控制住。

阿古拉被众人勉强控制住,可周围的厮杀仍在激烈进行。伊德尔一边假意帮着太平和扯力克压制阿古拉,一边悄悄将手伸向腰间的匕首。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紧紧盯着太平,心中暗自盘算着。

伊德尔深知太平在草原上的实力,若能除掉他,不仅能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还能扫除一个潜在的强大对手。此刻阿古拉的疯狂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正是下手的绝佳时机。

伊德尔的手缓缓抽出匕首,藏在身后,他微微俯下身,装作与太平一起用力压制阿古拉的样子。“这阿古拉力气太大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伊德尔低声说着,声音里满是焦急,可眼神却紧紧盯着太平的脖颈。

太平并未察觉伊德尔的异样,他满头大汗,正全神贯注地制住阿古拉,口中回应道:“先把他绑起来,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就在这时,伊德尔突然发力,左手猛地推开扯力克,右手的匕首如闪电般刺向太平的后背。太平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侧身一闪,匕首擦着他的衣衫划过,划破一道口子。

“伊德尔,你干什么!”太平又惊又怒,迅速转身,手中的弓朝着伊德尔砸去。伊德尔早有准备,轻松避开,反手又是一刀刺向太平。太平身形矫健,在刀光剑影中灵活躲避,同时大声呼喊:“大家小心!”

扯力克这才反应过来,他又惊又气,迅速张弓搭箭,瞄准伊德尔。伊德尔见状,立刻躲到阿古拉身后,将阿古拉当成了人肉盾牌。“都别冲动,不然这疯子就没命了!”伊德尔大声喊道,手中的匕首抵在阿古拉的脖子上。

阿古拉还在疯狂挣扎,对眼前的变故浑然不觉。王十三和其他锦衣卫迅速围拢过来,与伊德尔对峙着。“伊德尔,你这是自寻死路!”王十三怒目而视,手中的长刀紧握,随时准备进攻。

伊德尔却丝毫不惧,他冷笑着说:“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草原只能有一个主宰!”说罢,他猛地一推阿古拉,趁着众人慌乱之际,骑着“赤电”转身就跑,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射向天空。

伊德尔的信号弹刚炸开,远处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他的后援如潮水般涌来。王十三神色一凛,迅速指挥锦衣卫列阵,手中长刀直指伊德尔:“今日定不能让这奸贼逃脱!”

太平满腔怒火,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拉满反曲复合弓,利箭带着呼啸声射向伊德尔。

伊德尔侧身一闪,轻松避开,反手挥出绳索,绳端的金属钩直逼太平咽喉。太平迅速后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金属钩擦着鼻尖划过。趁此时机,他松开弓弦,第二支箭如闪电般射出,伊德尔躲闪不及,手臂被擦破一道口子,鲜血渗出。

扯力克也没闲着,接连射出几箭,箭无虚发,射中伊德尔后援的马匹。马匹受惊,嘶鸣着将骑手甩落,一时间人仰马翻,场面混乱不堪。伊德尔见状,怒不可遏,驱使“赤电”直冲向扯力克,手中长刀挥舞,寒光闪烁。扯力克毫不畏惧,侧身躲过攻击,回敬一箭。伊德尔挥动绳索,将箭击飞。

阿古拉在混乱中再次挣脱束缚,陷入癫狂,挥舞着宰羊刀无差别攻击。他冲向伊德尔的一名手下,刀光一闪,那人惨叫倒地。伊德尔见状,怒吼道:“疯子,都给我去死!”说罢,朝阿古拉甩出绳索,将他绊倒。阿古拉摔倒在地,却迅速爬起,又朝着伊德尔扑去。

王十三瞅准时机,带着锦衣卫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伊德尔阵营。锦衣卫们配合默契,两人一组,一人进攻,一人防守。一名锦衣卫高高跃起,长刀砍向伊德尔手下,那人举刀抵挡,却被身后同伴突袭,被一脚踹下马背。

伊德尔心急如焚,既要应对太平和扯力克的远程攻击,又要抵挡王十三等人的近身厮杀,还要防备阿古拉的疯狂袭击。他的手下虽多,但在众人的拼死抵抗下,一时难以占到上风。

伊德尔在混乱中左支右绌,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深知今日难以取胜,便起了退意。他猛地一夹“赤电”的马腹,高声呼喝,试图突出重围。“赤电”仰首长嘶,撒开四蹄,朝着草原深处狂奔而去。

王十三见状,心急如焚,大喊:“不能让他跑了!”说罢,翻身上马,就要追去。此时,一直躲在一旁寻找时机的乌云其其格突然冲了出来。她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小竹筒,那是她刚刚调配好的强力迷药。

乌云其其格深知伊德尔的逃脱会带来巨大的隐患,于是拼尽全力朝着“赤电”奔去。她看准时机,在伊德尔即将远去的瞬间,用力将竹筒中的迷药朝着伊德尔扬去。

迷药在夜风中迅速扩散,形成一片淡淡的烟雾。伊德尔正催马狂奔,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气味,心中暗叫不好。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身体也逐渐失去控制。

“赤电”感受到主上的异样,不安地嘶鸣着,脚步也慢了下来。伊德尔双手无力地松开缰绳,身体摇晃着从马背上栽倒下来,重重地摔在草地上,不省人事。

王十三赶到时,看到昏迷不醒的伊德尔,长舒了一口气。“多亏了你,乌云其其格。”王十三感激地说道。

乌云其其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虚弱地笑了笑:“可算是把他制住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此时,战场上的厮杀声也渐渐平息。众人围拢过来,看着昏迷的伊德尔,心中五味杂陈。阿古拉也被再次控制住,他的力气终于耗尽,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

太平走上前,看着伊德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怎么也走到了这一步……”

扯力克皱着眉头,说道:“先把他绑起来,等他醒了,再好好审问。”

少刻后,伊德尔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柱子上,周围是王十三、太平、扯力克等人严肃的面孔。篝火的光影在他们脸上跳动,更添几分冷峻。

王十三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伊德尔,说吧,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伊德尔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抗拒。

太平走上前,目光如炬:“伊德尔,我们曾是草原上的兄弟,你为何做出这等事?”伊德尔依旧紧闭双唇,眼神中透着倔强与不屑。

王十三见他如此顽固,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锦衣卫会意,抬出各种刑具,在伊德尔面前一字排开,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伊德尔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强装镇定。

一名锦衣卫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在伊德尔眼前晃了晃,炽热的温度烤得伊德尔脸颊生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烙铁便狠狠印在他的肩头,瞬间,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伊德尔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剧烈挣扎,可绳索将他束缚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紧接着,另一名锦衣卫拿出一把锋利的钢刷,猛地刷向伊德尔的后背。粗糙的刷毛硬生生地刮下一层皮,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伊德尔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闷哼。

然而,锦衣卫的手段并未就此停下。他们又端来一盆盐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伊德尔满是伤口的身上,盐水浸入伤口,如万蚁噬心般的剧痛让伊德尔几乎昏厥过去,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声音颤抖地说道:“我说,我说……阿古拉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是我雇主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