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天还未亮,寅时的北镇抚司校场,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呼啸而过,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王十三身着军服,腰佩腰刀,身姿挺拔地站在点将台上。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台下整齐列队的下属。
王十三虽然重伤未愈,但毕竟领着北镇抚司的差事,上官的命令还是得干。
“点卯!”王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赵一!”
“到!”
“钱二!”
“到!”
……
一声声应答在空旷的校场回荡,王十三仔细核查着每一个人的装备。腰刀寒光闪烁,腰牌在微弱的晨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毒药囊被妥善地系在腰间。
“今日任务重大,诸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王十三目光炯炯,扫视着台下的众人,“南粮北运关乎朝廷命脉,若有走私,必将严惩不贷!”
校场点卯完毕,王十三带着总旗,怀揣着镇抚使长孙高签发的《勘合》,马不停蹄地赶往通州码头。一路上,马蹄声急,踏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通州码头,已是一片繁忙景象。一艘艘满载粮食的漕船,如巨兽般静静停泊在岸边。搬运工们穿梭其中,吆喝声此起彼伏。王十三站在码头高处,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百户大人,您看那边。”总旗指着一艘正在卸货的漕船,神色凝重。
王十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搬运工动作鬼祟,不时地左顾右盼。他们将一些看似普通的麻袋,偷偷地往一辆马车后塞。
“走,过去看看。”王十三压低声音,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快步走下高台。
当他们靠近马车时,那几个搬运工明显慌乱起来,动作更加急促。王十三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
搬运工们吓得脸色惨白,纷纷瘫倒在地。王十三走上前,一脚踢开一个麻袋,里面露出的竟是几匹精美的丝绸。
“果然有猫腻。”王十三冷笑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漕运中夹带私货。说,是谁指使的?”
为首的搬运工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大人,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是……是河帮的刘老大,他说如果不帮他运这些东西,就杀了我们全家。”
王十三皱了皱眉头,河帮势力庞大,在这漕运码头根基深厚。他深知此事棘手,而且自己重伤在身,但绝不能退缩。
“都给我仔细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王十三一声令下,身后的锦衣卫如猛虎下山,迅速分散,开始对船舱进行地毯式搜索。
“百户大人,这里有情况!”一名锦衣卫兴奋地呼喊。王十三快步上前,只见舱底的暗格里,堆满了色泽艳丽的丝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这些丝绸质地精良,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王十三冷哼一声,“把这些丝绸全部查封,一个也别放过!”
然而,他们的行动早已惊动了暗处的眼线。很快,一阵急促的哨声在河面上响起,一艘艘快船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船上站满了手持兵器的河帮成员,他们目光凶狠,显然是来夺回货物的。
“王十三,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识相的,就把货物留下,滚!否则休想活着离开!”河帮帮主赵霸站在船头,大声咆哮道。
王十三神色冷峻,丝毫不惧,“赵霸,私运违禁物品,国法难容。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都别想走!”
话音刚落,赵霸一挥手,河帮成员如潮水般涌上漕运船。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闪烁。王十三抽出腰刀,寒光一闪,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率先冲向敌人。
“杀!”王十三怒吼一声,一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河帮成员。那人慌忙举刀抵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王十三力量惊人,这一刀竟将对方的刀砍断,余势不减,直接将那人劈成两半。鲜血飞溅,染红了甲板。
“都给我上,不要放过一个!”王十三的怒吼如洪钟般响彻战场,激励着锦衣卫们的士气。他们紧密配合,组成战斗队形,与河帮成员展开殊死搏斗。
一名河帮成员挥舞着狼牙棒,从侧面偷袭王十三。王十三察觉背后攻击,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躲过。他反手一刀,刺向敌人的胸口。那人躲避不及,被腰刀贯穿胸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战斗愈发激烈,河帮成员虽然人数众多,但锦衣卫训练有素,双方一时僵持不下。王十三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他的腰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然而,河帮成员悍不畏死,不断有新的敌人涌上船来。一名锦衣卫不小心被敌人击中,摔倒在地。数名河帮成员立刻围了上去,手中的兵器如雨点般落下。那名锦衣卫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
“兄弟们,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王十三见状,眼睛通红,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如疯虎般冲向敌人,手中的腰刀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敌人一一斩杀。
赵霸见手下伤亡惨重,心中焦急。他大喝一声,手持一柄大刀,亲自冲向王十三。“王十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赵霸怒吼着,一刀劈下,刀风呼啸,威力惊人。
王十三不敢大意,举刀抵挡。“当”的一声,两刀相交,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两人手臂发麻。王十三深知赵霸的厉害,不敢与他硬拼,于是身形一转,以巧劲化解了赵霸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战得难解难分。赵霸的刀法刚猛有力,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王十三则凭借着精湛的武艺和灵活的身法,巧妙地躲避着赵霸的攻击,并寻找机会反击。
突然,赵霸使出一记“力劈华山”,大刀带着呼呼风声,直劈王十三的头顶。王十三侧身一闪,同时手中的腰刀如毒蛇出洞,刺向赵霸的腹部。赵霸连忙收刀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被腰刀划伤了手臂。
“好小子,有两下子!”赵霸擦了擦手臂上的血,眼中露出一丝凶狠,“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说着,他再次挥舞大刀,向王十三扑去。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愈发紧张。锦衣卫们虽然英勇奋战,但河帮成员源源不断,他们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王十三心中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必将全军覆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个办法!”王十三一边与赵霸战斗,一边思索着对策。突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王十三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引诱赵霸攻击。赵霸果然中计,猛地一刀砍向王十三的胸口。王十三身形一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同时手中的腰刀迅速刺向赵霸的咽喉。赵霸惊恐万分,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腰刀即将刺中他的时候,王十三突然改变了方向,刺向了赵霸手中的大刀。
“当”的一声,腰刀砍在大刀上,火星四溅。赵霸手中的大刀被震飞,他也因为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向后退了几步。
“就是现在!”王十三大喊一声,趁赵霸立足不稳,迅速冲上前去。他一脚踢在赵霸的胸口,将赵霸踢倒在地。然后,他用腰刀抵住赵霸的咽喉,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河帮成员见帮主被擒,顿时慌了神。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兵器,不知所措地看着王十三。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你们的帮主性命不保!”王十三再次大声喊道。
河帮成员们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后,终于纷纷放下了武器。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以王十三的胜利而告终。
王十三正欲整顿残局之际,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船头传来。只见巡漕御史孙立可带着一群兵丁匆匆赶来,他身着官服,神色匆匆,却又带着几分得意。
“王百户,辛苦了!这案子我已经查了很久,这些人就交给我处置吧。”孙立可一上来,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王十三闻言,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着孙立可,冷冷地说道:“孙御史,刚才我寡不敌众的时候你不来,我把河帮制服了你就出现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些人可是走私违禁物品,关乎国法,我北镇抚司办案,还轮不到你巡漕御史插手!”
孙立可脸色微微一变,强压着怒火说道:“王百户,这漕运之事,向来是我巡漕御史管辖。你北镇抚司虽有特权,但也不能越界行事。这些人既然是在漕运船上抓到的,自然该由我处置。”
“哼,越界?”王十三冷笑一声,“我受上官派遣,前来查案,查获走私丝绸,这是维护大明律法。你现在说要接手,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莫不是想从中捞取好处,放了这些罪犯?”
孙立可一听,顿时大怒,“王十三,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孙立可一心奉公,岂容你污蔑?今日这些人,我是非带走不可!”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王十三毫不示弱,手中腰刀一横,刀身上还残留着河帮成员的鲜血,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
孙立可一挥手,身后的兵丁立刻围了上来,将王十三和他的锦衣卫们团团围住。兵丁们手持长枪,枪尖闪烁着冰冷的光,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百户,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孙立可怒声说道。
“想要人,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王十三身旁的一名锦衣卫大声吼道,手中长刀紧握,眼神坚定。
“杀!”孙立可一声令下,兵丁们如潮水般涌向王十三等人。王十三见状,也不示弱,大喊一声:“兄弟们,杀!让他们知道我们北镇抚司的厉害!”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双方在狭窄的甲板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王十三身形如电,手中腰刀舞动得密不透风,刀光闪烁间,已有数名兵丁倒在他的刀下。
“孙御史,你这是自寻死路!”王十三一边战斗,一边怒声吼道。
“王十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孙立可躲在兵丁身后,大声回应道,“拿下他,重重有赏!”
一名兵丁挥舞着长枪,刺向王十三的胸口。王十三侧身一闪,轻松躲过这一击,同时手中腰刀顺势一挥,“咔嚓”一声,将长枪斩断。那兵丁还没反应过来,王十三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
“都给我上,别退缩!”一名锦衣卫小旗大声喊道,他手中长刀挥舞,与冲上来的兵丁们展开殊死搏斗。只见他身形一转,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两名兵丁砍倒在地。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又有几名兵丁围了上来。
“哼,你们这些巡漕兵,平日里养尊处优,今日就让你们尝尝我锦衣卫的厉害!”小旗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迎向敌人。
孙立可看着自己的兵丁不断倒下,心中焦急万分。他突然看到一名锦衣卫的后背露出破绽,于是指着那名锦衣卫喊道:“快,杀了他!”一名兵丁闻言,立刻冲了上去,长枪直刺那名锦衣卫的后背。
“小心!”王十三眼尖,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声呼喊。同时,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那名兵丁。在长枪即将刺中锦衣卫的瞬间,王十三的腰刀已经砍在了兵丁的手臂上,“咔嚓”一声,兵丁的手臂被齐肩斩断,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多谢百户大人救命之恩!”那名锦衣卫感激地说道。
“别废话,继续杀!”王十三说着,又冲向了其他敌人。
战斗愈发激烈,双方都杀红了眼。甲板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王十三和他的锦衣卫们虽然英勇善战,但巡漕兵丁人数众多,他们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兄弟们,坚持住!我们不能输给这些家伙!”王十三一边挥舞着腰刀,一边大声喊道。
孙立可见王十三等人渐渐不支,心中大喜。他大声喊道:“他们快撑不住了,给我狠狠地打,一个都别放过!”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突然喊道:“百户大人,我快顶不住了!”王十三转头一看,只见那名锦衣卫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正被几名兵丁围攻。
“我来救你!”王十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名锦衣卫。然而,他刚冲出去,就被孙立可的两名亲信拦住。这两名亲信武艺高强,手持双刀,与王十三战在一起。
“王十三,今日就是你的末日!”两名亲信中,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就凭你们,还不够格!”王十三怒声回应,手中腰刀连连挥舞,与两人展开激烈交锋。这两人刀法凌厉,配合默契,王十三一时竟难以脱身。
另一边,那名受伤的锦衣卫终于抵挡不住,被兵丁刺中要害,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王十三看到这一幕,眼睛通红,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一刀将两名亲信逼退,然后如疯虎般冲向敌人。
“孙御史,我今日定要为兄弟们报仇!”王十三怒吼着,冲向孙立可。孙立可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躲到兵丁身后。
“保护御史大人!”兵丁们纷纷围拢过来,将孙立可护在中间。
王十三毫不畏惧,他挥舞着腰刀,如入无人之境,将挡在面前的兵丁一一斩杀。眼看就要冲到孙立可面前,突然,一名兵丁从侧面偷袭,一枪刺向王十三的后背。王十三察觉背后攻击,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噗!”长枪刺进了王十三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服。
“百户大人!”其他锦衣卫见状,纷纷惊呼。
王十三强忍着剧痛,转身一刀砍向那名偷袭的兵丁,将他砍倒在地。然后,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如电,继续冲向孙立可。
“你……你别过来!”孙立可惊恐地看着王十三,声音颤抖地说道。
“孙御史,你以为躲在这些人后面就安全了吗?”王十三冷冷地说道,“今日,我定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着,王十三再次挥舞腰刀,冲向兵丁们。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愤怒,仿佛已经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在他的疯狂攻击下,兵丁们渐渐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孙立可见势不妙,转身想要逃跑。然而,他刚跑几步,就被王十三追上。王十三一把抓住孙立可的衣领,将他摔倒在地。
“孙御史,你跑不掉了!”王十三用腰刀抵住孙立可的咽喉,冷冷地说道。
孙立可脸色苍白,吓得浑身发抖,“王……王百户,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王十三怒声说道,“你身为巡漕御史,本应维护漕运秩序,却在这里与我争夺犯人,居心何在?今日若不杀你,难平民愤,也难消我兄弟们的冤魂!”
就在王十三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群官兵正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一人,正是左佥都御史杜康城。
“住手!”杜康城一声令下,带着五军营数百骑兵步兵而来。王十三虽满心不甘,但还是暂时停手。
杜康城翻身下马,神色冷峻地扫视着眼前血腥的场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鲜血在甲板上汇聚成洼,在残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踱步向前,目光落在王十三身上,王十三仍紧紧揪着孙立可的衣领,腰刀还架在其脖子上,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愤怒。
“王百户,松了手。有什么事,从长计议。”杜康城的声音低沉却有力。
王十三冷哼一声,“杜大人,这孙立可居心不良,我等浴血奋战擒下罪犯,他却来抢夺功劳,还害死了我的兄弟,今日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杜康城皱了皱眉,“王百户,公事由公断,岂容你在此私自裁决?将孙立可交由我带回都察院,自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审判。”
“公正审判?”王十三怒极反笑,“我信不过都察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官相护?这孙立可,我必须亲手处置!”
杜康城脸色一沉,“王十三,你莫要放肆!我乃左佥都御史,肩负监察百官之责,岂会徇私枉法?你身为北镇抚司百户,理应配合。”
“配合?”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刚才我与这孙立可的兵丁厮杀之时,大人又在何处?现在倒来充当这公正的判官了?”
杜康城身后的五军营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一名五军营的千总上前一步,怒声喝道:“王十三,休得对左佥都御史大人无礼!”
王十三身旁的锦衣卫们也不甘示弱,将手中长刀一横,摆出防御的姿态。甲板上的空间本就狭窄,此刻双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爆发冲突。
“都给我退下!”杜康城转头喝退千总,又看向王十三,“王百户,我念你是为朝廷效力,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但孙立可必须跟我走,这是都察院的职责。”
“职责?”王十三咬着牙,“我只知道,我兄弟的血不能白流!今日谁要是敢带走孙立可,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落,王十三猛地将孙立可往身后一甩,手中腰刀划出一道寒光,直指杜康城。五军营的士兵们见状,立刻冲上前,将王十三等人团团围住。骑兵们勒紧缰绳,战马嘶鸣,马蹄刨地;步兵们手持长枪,枪尖如林,寒光闪烁。
“王十三,你莫要执迷不悟!”杜康城再次警告。
“少废话!”王十三怒声吼道,“兄弟们,今日就算死,也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杀!”
随着王十三的一声令下,锦衣卫们如猛虎般冲向五军营士兵。王十三身形如电,率先冲向杜康城。他手中腰刀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招都带着必杀的气势。
杜康城侧身一闪,躲过王十三的攻击,同时抽出腰间佩剑。“王十三,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王十三的腰刀刚猛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呼呼风声;杜康城的佩剑则以巧劲见长,巧妙地化解着王十三的攻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一旁,锦衣卫和五军营士兵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闪烁。一名锦衣卫挥舞着长刀,砍向一名五军营步兵。那步兵连忙用长枪抵挡,“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锦衣卫趁势一脚踢在步兵的胸口,将其踢倒在地,然后补上一刀。
另一边,一名五军营骑兵挥舞着长刀,冲向一名锦衣卫。那锦衣卫灵活地侧身躲过,然后一跃而起,抓住骑兵的手臂,用力一拉,将骑兵从马上拽了下来。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扭打在一起。
战斗愈发激烈,双方都杀红了眼。甲板上的空间越来越小,尸体越堆越多。王十三和杜康城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王十三身上本就有伤,此刻又经过一番激战,体力渐渐不支。但他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仍在苦苦支撑。
“王十三,你投降吧!”杜康城一边攻击,一边喊道,“你今日是逃不掉的!”
“做梦!”王十三怒吼一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一刀砍向杜康城。杜康城连忙举剑抵挡,“咔嚓”一声,王十三的腰刀砍在杜康城的佩剑上,竟将佩剑砍断。
杜康城大惊失色,连忙后退。王十三趁机冲上前,一刀刺向杜康城的胸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五军营千总突然冲了过来,用手中的长枪挡住了王十三的攻击。
“大人,快走!”千总大喊道。
杜康城趁机退到一旁,看着王十三,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王十三,你今日犯下大错,就算我放过你,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王十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王十三行事,从不后悔!今日之事,我定要一个说法!”
“王十三,你莫要再执迷不悟!”杜康城大声喊道,声音在这嘈杂的战场上空显得格外洪亮,“放下武器,随我回都察院,尚有转圜余地!”
“回都察院?”王十三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与决绝,“都察院能还我死去兄弟一个公道?今日我若放手,如何对得起他们的亡魂!”
话落,王十三猛地一跺脚,身形如鬼魅般冲向杜康城。他手中的腰刀带着呼呼风声,直劈而下,刀光闪烁,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斩碎。
“保护大人!”一名五军营的把总见状,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冲上前去阻拦王十三。长枪如毒蛇吐信,刺向王十三的胸口。王十三侧身一闪,轻松躲过这凌厉的一击,同时手中腰刀顺势一挥,“咔嚓”一声,竟将那把总手中的长枪斩断。
“你……”把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十三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砸在满是血水的甲板上。
“杀!一个都别放过!”王十三身旁的一名锦衣卫小旗大声嘶吼着,手中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他的脸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眼神中透着疯狂与愤怒,“为兄弟们报仇!”
五军营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呐喊着冲向锦衣卫。一名五军营的骑兵,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向着一名锦衣卫冲去。骑兵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劈向那名锦衣卫。
“来得好!”锦衣卫大喝一声,不躲不闪,猛地将手中长刀向上一挑,精准地挡住了骑兵的攻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微微发麻,但他咬着牙,趁着骑兵收刀不及,猛地一脚踢向战马的腹部。战马吃痛,前蹄一软,将骑兵甩了出去。
“哼,就这点本事?”锦衣卫冷哼一声,冲上前去,对着倒地的骑兵补上一刀。
战场的另一边,一名五军营的步兵被几名锦衣卫围住。他手持长枪,左突右挡,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但锦衣卫们配合默契,如狼群一般,不断寻找着他的破绽。
“你们这些混蛋!”步兵怒吼着,“有本事一对一,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英雄?”一名锦衣卫冷笑道,“在这战场上,能活下去的才是英雄!”说着,他猛地一刀刺向步兵的大腿。步兵吃痛,身体一软,单膝跪地。其他锦衣卫见状,立刻一拥而上,数把长刀刺入他的身体。
“啊……”步兵惨叫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杜康城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断倒下,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王十三和这些锦衣卫的厉害,再这样下去,自己带来的五军营士兵恐怕要全军覆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杜康城暗自思忖,“必须想个办法,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就在这时,他看到王十三正与一名五军营的千总战得难解难分。王十三虽然身上有伤,但武艺高强,每一招都凌厉无比,千总渐渐抵挡不住。
“王十三,受死吧!”杜康城突然大喝一声,手持佩剑,冲向王十三。他的剑法凌厉,剑招如电,每一剑都直逼王十三的要害。
王十三感受到了杜康城的强大压力,他不敢有丝毫懈怠,集中精神,全力抵挡。两人你来我往,剑影刀光闪烁,一时间难分高下。
“王十三,你今日插翅难逃!”杜康城一边攻击,一边怒声说道,“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做梦!”王十三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两人的战斗愈发激烈,周围的士兵们都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纷纷避让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斗圈。王十三的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决心,而杜康城的每一剑也都蕴含着致命的威胁。
突然,王十三猛地一个转身,手中腰刀划出一道弧线,直逼杜康城的咽喉。杜康城连忙举剑抵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后退了几步。
“好厉害的刀法!”杜康城心中暗自惊叹,“这王十三,果然名不虚传。”
王十三也趁着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知道,自己今日面对的是一个劲敌,但他毫不畏惧,眼神中反而透露出更加坚定的决心。
“兄弟们,加把劲!”王十三大声喊道,“杀光这些人,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锦衣卫们听到王十三的呼喊,士气大振,纷纷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们如疯虎一般,向着五军营的士兵们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五军营的士兵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锦衣卫的疯狂攻击下,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们的防线开始出现漏洞,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和绝望的神情。
“顶住!都给我顶住!”一名五军营的把总大声喊道,“我们不能输!”
然而,他的呼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锦衣卫们如潮水般涌来,五军营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战场上,鲜血染红了整个甲板,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惨烈的景象。
“王十三,你……你好狠!”杜康城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你就不怕朝廷的制裁吗?”
“朝廷?”王十三冷笑道,“如果朝廷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我又何惧之有?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正义,为了我死去的兄弟!就算死,我也死得其所!”
说着,王十三再次冲向杜康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杜康城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两人再次战作一团,剑影刀光闪烁,喊杀声震天。
运河之上,厮杀声震得河水都泛起层层涟漪。王十三与左佥都御史杜康城杀得难解难分,周遭的锦衣卫与五军营士兵也陷入了不死不休的缠斗。此时,被制服的河帮众人趁乱挣脱了束缚,他们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抄起散落一旁的兵器,如饿狼般冲进了战团。
“兄弟们,夺回我们的货物,杀了这些碍事的家伙!”河帮帮主赵霸怒吼着,手中大刀挥舞,带起一阵腥风,直冲向一名锦衣卫。那锦衣卫正与五军营士兵对峙,没料到背后杀出个程咬金,匆忙转身抵挡,却被赵霸一刀砍中手臂,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王十三听到这声惨叫,抽空瞥去,见河帮加入战局,心中一沉。他深知,如今局势愈发艰难,自己一方本就与五军营僵持不下,河帮这一搅和,己方将腹背受敌。但他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更炽热的战意。
“兄弟们,稳住!不管来多少敌人,一个都别放过!”王十三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战场,鼓舞着锦衣卫们的士气。
然而,河帮的加入让局势瞬间逆转。锦衣卫们渐渐难以招架,开始出现大量伤亡。一名年轻的锦衣卫,才刚入北镇抚司不久,面对河帮与五军营士兵的前后夹击,惊慌失措。他手中长刀慌乱挥舞,却挡不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击。
“不,救我……”他的呼喊很快被淹没在厮杀声中,数把兵器同时刺进他的身体,鲜血飞溅,他的身体缓缓倒下,眼中还残留着恐惧与不甘。
“小马!”一名年长的锦衣卫悲呼一声,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赵霸拦住。
“哼,都得死!”赵霸恶狠狠地说道,一刀劈向那名锦衣卫。锦衣卫连忙举刀抵挡,“当”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赵霸趁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踢倒在地,然后补上一刀。
“混蛋!”王十三看到这一幕,眼睛通红,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他猛地发力,将杜康城逼退数步,然后如猛虎般冲向赵霸。
“赵霸,拿命来!”王十三怒吼着,腰刀带着凌厉的气势,直刺赵霸的胸口。赵霸连忙侧身躲避,同时挥刀反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刀光闪烁,火星四溅。
“王十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赵霸一边攻击,一边喊道,“你毁了我的生意,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就凭你?”王十三冷笑一声,“你私运违禁物品,触犯国法,今日就是你的报应!”
战场上,锦衣卫们的处境愈发艰难。五军营士兵与河帮成员相互配合,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一名锦衣卫小旗,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带领着几名手下,背靠背抵抗着敌人的进攻,但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防线摇摇欲坠。
“兄弟们,我们不能输!”小旗大声喊道,“就算死,也要死得有骨气!”
然而,敌人的攻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他们渐渐抵挡不住。一名河帮成员挥舞着狼牙棒,猛地砸向小旗。小旗躲避不及,被狼牙棒击中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小旗大人!”一名校尉想要冲过去搀扶,却被五军营士兵的长枪刺中腹部。他捂住伤口,缓缓倒下,眼中满是绝望。
“不!”小旗看着手下倒下,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他挣扎着站起身,不顾伤痛,再次冲向敌人。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就被敌人淹没。
王十三与赵霸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人都杀红了眼,身上都增添了不少伤口。王十三虽然武艺高强,但连续的战斗让他体力渐渐不支。而赵霸则凭借着一股疯狂的气势,不断发起攻击。
“王十三,你快不行了!”赵霸狞笑着,“受死吧!”说着,他猛地一刀砍向王十三的头顶。王十三连忙举刀抵挡,“当”的一声,手臂被震得发麻,手中的腰刀险些掉落。
“哼,就这点本事?”王十三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我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就在王十三与赵霸僵持不下时,杜康城也再次加入了战斗。他手持佩剑,从背后偷袭王十三。王十三察觉到危险,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一名锦衣卫见状,不顾自身安危,冲过来为王十三挡下了这一剑。剑刺进了他的后背,鲜血喷涌而出。
“张四!”王十三悲呼一声,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愤怒。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一刀将赵霸和杜康城逼退。
“你们这些混蛋!”王十三怒吼着,“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兄弟们报仇!”
此时,战场上的锦衣卫已经所剩无几,他们都身负重伤,但依然顽强抵抗着。五军营士兵和河帮成员也有不少伤亡,但他们的人数优势依然明显。
“杀了他们,一个都别留!”赵霸大声喊道,带领着河帮成员再次冲向锦衣卫。
王十三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明白,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但他没有丝毫后悔,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绝。
“兄弟们,我们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王十三大声说道,“让这些敌人知道,我们锦衣卫不是好惹的!”
锦衣卫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他们再次举起武器,迎接着敌人的下一波攻击。
就在王十三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之时,一阵刺鼻的烟雾陡然在他身边升腾而起。烟雾浓烈且迅速扩散,瞬间笼罩了周围数丈之地。这烟雾来得毫无征兆,让正杀得红眼的五军营士兵和河帮众人都为之一愣。
“这是……”河帮帮主赵霸挥舞着大刀,试图驱散眼前的烟雾,却发现这烟雾仿佛有灵性一般,始终围绕不散。
“小心有诈!”左佥都御史杜康城大声呼喊,可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混乱之中。
这烟雾正是王十三之前收服的鬼影追风风无痕所为。风无痕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身形鬼魅,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不断释放出烟雾弹,将王十三等人牢牢护住。
“主上,快随我来!”风无痕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王十三听到声音,心中一喜。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兄弟们,跟我走!”他一边跑,一边呼喊着剩余的手下。
几名锦衣卫挣扎着站起身,相互搀扶着,在烟雾的掩护下,朝着王十三的方向靠拢。他们的身上都布满了伤口,鲜血不停地流淌,但眼神中依然透着坚定。
“想跑?没那么容易!”赵霸察觉到王十三等人的意图,怒吼着冲向烟雾之中。然而,他刚踏入烟雾,就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身边闪过,他下意识地挥刀砍去,却砍了个空。
“啊!”赵霸的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一名河帮成员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暗器击中,倒在地上。
“都小心点!”赵霸大声提醒着手下,可他自己也不敢贸然前进。
与此同时,王十三等人在风无痕的带领下,艰难地朝着船边移动。烟雾中,他们不断遭遇敌人的阻拦,但风无痕凭借着精湛的功法,一次次化解了危机。他时而射出暗器,时而施展迷踪步,将敌人搅得晕头转向。
终于,他们来到了船边。此时,岸边的五军营骑兵正严阵以待,他们手持长枪,警惕地注视着烟雾弥漫的漕船。
“杀出去!”王十三大吼一声,率先冲向骑兵。他手中的腰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
一名骑兵见状,挥舞着长枪刺向王十三。王十三侧身一闪,轻松躲过这一击,同时手中腰刀顺势一挥,砍断了骑兵的长枪。紧接着,他一脚踢在骑兵的胸口,将骑兵踢下马来。
“大人,我们掩护你!”一名锦衣卫大声喊道,他与其他几名手下一起,冲向骑兵,为王十三开辟道路。
“都给我拦住他们!”杜康城在远处看到王十三等人要逃走,心急如焚,大声命令着五军营士兵。
五军营士兵们纷纷围拢过来,试图堵住王十三等人的去路。然而,王十三等人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向敌人,手中的兵器挥舞得密不透风。
“杀!”王十三怒吼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在他的带领下,锦衣卫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杀得敌人节节败退。
“想拦住我们,没那么容易!”风无痕一边施展功法,一边低声说道,数枚烟雾弹再次在敌群中炸开。一时间,烟雾弥漫,五军营士兵们陷入了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王十三等人又杀了几名骑兵,成功抢到了马匹。他们翻身上马。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杜康城气急败坏地喊道。五军营士兵们纷纷上马,朝着王十三等人追去。
“大人,我们怎么办?”一名锦衣卫焦急地问道。
王十三道转头对风无痕道:“无痕,想办法拖延他们,我们先逃走再说”
风无痕拿出数包粉末洒向追兵,刺鼻的气味一下绊住了追兵的马匹,致使追兵的马屁连环相撞,王十三趁机加快速度甩脱了追兵。
待确定追兵没追上来后,王十三迅速扫了一眼四周,脑海中已有了迂回回京的计划,“都听好了,把锦衣卫腰牌、腰刀、军服,这些能暴露身份的玩意儿,统统埋了!”
众人虽面露不甘,但生死关头,也都明白轻重,闷头开始行动。王十三率先脱下军服,那精美的绣纹曾是他的骄傲,如今却成了催命符。他将衣服、腰牌和腰刀一股脑儿塞进土坑,用泥土狠狠掩埋,又重重踩上几脚。
“去码头仓库或者附近民宅,找些粗布衣、草鞋换上,扮成商贩、脚夫或者流民。”王十三一边换装,一边安排,“咱分成两组,约定在香河县汇合,别都凑一块儿,目标太大。”
夜色如墨,两组人悄然出发。王十三带着自己这一组,沿着潮白北直隶岸小心翼翼地前行。河岸芦苇丛茂密,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危险。
他们猫着腰,利用芦苇和丘陵地形作掩护,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月光偶尔从云层缝隙中透出,洒下斑驳光影,更添几分紧张。
“大人,咱能活着回去吗?”一个年轻的锦衣卫低声问,声音里带着颤抖。
王十三回头瞪他一眼:“别说丧气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回京城!”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身为百户,他必须稳住军心。
白天,他们潜伏在废弃民宅或是破败的寺庙里,躲避可能的搜查。王十三警惕地守在窗边,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外面。
饥饿、疲惫和恐惧如影随形,可没人敢松懈。有一次,一队巡逻的士兵路过,众人屏住呼吸,握紧了藏在衣服下的简陋武器,直到脚步声远去,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他们抵达了香河县。另一组人也陆续赶来,众人汇合时,虽都满脸疲惫,但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在香河县稍作休整后,他们折向西北,朝着三河县进发。进入燕山南麓丘陵,山林成了天然的掩护。可这山林也暗藏危险,荆棘划破了他们的皮肤,蚊虫肆意叮咬。
“这鬼地方,比刀山火海还难走。”一个锦衣卫抱怨道。
“别废话,难走才安全。”王十三一边说着,一边拨开眼前的树枝。
在平谷县,他们用身上仅剩的一点财物向山民购买干粮,有时也想办法搜罗一些小物件交换衣物。山民们大多淳朴,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虽有疑惑,但也没多问。王十三知道,时间紧迫,他们不能在此久留。
沿着温榆河迂回西行,顺义、怀柔等州县被五军营控制,他们必须避开。一路上,他们尽量沿着河边的隐蔽处前行,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几口河水。有一回,他们远远望见官道上五军营的骑兵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众人赶紧躲进河边的灌木丛,直到马蹄声消失。
“大人,前面就是昌平州了,过了昌平,离京城就不远了。”一个锦衣卫兴奋地说。
王十三却不敢掉以轻心:“别高兴太早,越靠近京城,越得小心。”
进入昌平州境内,他们更加谨慎。昌平州城戒备森严,他们不敢靠近,只能在城外的山林里绕路。有一天夜里,他们路过一处村庄,突然听到一阵犬吠。
紧接着,村民们拿着火把、农具涌出家门,大喊着抓贼。原来,有个锦衣卫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动了村民。王十三心中暗叫不好,带着众人拼命逃窜,好在他们对地形熟悉,很快摆脱了村民的追赶。
终于,王十三带领众人来到昌平州城门口,拿出勘合经过检查后,众人进入了昌平州,买了几匹马就快速往北镇抚司赶。
众人骑在马上,马蹄声哒哒作响,急促又沉闷。王十三骑在最前面,眉头紧锁,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像是要把前路看穿。他心里清楚,此次任务失败,回到北镇抚司,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怎样的责罚,可他更在意的是,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黑手。
“大人,咱就这么回去,能行吗?”一个锦衣卫犹豫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任务搞砸了,上面能饶了咱们?”
王十三猛地勒住缰绳,回过头,目光如炬:“不回去又能怎样?咱们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把情报带回去?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他这话既是说给弟兄们听,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那锦衣卫还想再说。
“别可了!”王十三打断他,“我王十三做事,向来敢作敢当。此次失败,责任在我,我自会向上头交代。你们只要跟着我,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就行!”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他们跟着王十三出生入死,深知他的为人,此刻心里虽仍有担忧,但也都选择相信他。
一路上,众人都没再说话,唯有马蹄声在寂静的道路上回荡。京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可他们的心情却愈发沉重。终于,北镇抚司那威严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王十三深吸一口气,率先下马,大步朝里走去。
走进大堂,里面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众人齐刷刷地跪下,王十三抬起头,大声说道:“卑职王十三,奉命执行任务归来,任务失败,特来请罪!”
堂上的镇抚使长孙高脸色阴沉,盯着王十三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王十三定了定神,将任务的经过、遭遇的埋伏以及他们一路的艰难逃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机密泄露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接着镇抚使长孙高告诉他,左佥都御史兼协理京营戎政的杜康城已经先王十三把他告到皇帝那里,皇帝命南镇抚司彻查此事,在事情查清楚之前,王十三等人要被抓进诏狱。
王十三听闻,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明白,这背后定有隐情。“大人,我等一心为朝廷办事,绝无半点私念,此次任务失败虽有过失,但绝非有意。这杜康城无端告状,背后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王十三直视镇抚使长孙高的眼睛,目光坚定。
镇抚使长孙高微微颔首,神色复杂:“本官也信你等忠心,只是圣命难违。南镇抚司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你们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吧。”说罢,挥了挥手,示意王十三等人退下。
王十三带着众人回到居所,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回到房间,王十三看着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心中满是愧疚:“兄弟们,这次是我连累了大家,本想着带你们平安归来,没想到却把你们带进了诏狱。”
“大人,这怎么能怪你呢?”一个年轻的锦衣卫眼眶泛红,“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肯定是那杜康城在搞鬼。”
“对,肯定是他!”众人纷纷附和。
王十三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进了诏狱,大家都要咬紧牙关,别被人套了话。咱们没做错,就不怕查。”
众人重重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很快,南镇抚司的人便来了,王十三等人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戴上枷锁,押往诏狱。
诏狱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众人被分别关进牢房。
王十三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望着头顶狭小的天窗透进来的一丝微光,思绪万千。他知道,想要洗清冤屈,必须在诏狱中找到突破口,而这,谈何容易……
王十三躺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那股腐臭的气味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在黑暗中找不到头绪。
牢房里静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老鼠的吱吱声,更添几分阴森。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杜康城那阴鸷的脸,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如潮水般翻涌。
“这杜康城到底为何要害我们?他背后又有什么势力撑腰?”王十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隔壁牢房传来一个锦衣卫微弱的声音:“大人,你说咱们能熬过这一劫吗?”
王十三听出是小张,这个年轻人刚加入锦衣卫不久,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的局面。
王十三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小张,别胡思乱想。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只要咱们团结一心,一定能熬过去。”他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也没底,毕竟诏狱向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这诏狱……太可怕了。”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十三心疼这个年轻人,却也知道此刻不能心软:“怕什么!咱们都是锦衣卫,连生死都经历过,还怕这点困难?咬咬牙,挺过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给自己打气,他不能让弟兄们看到他的软弱。
黑暗中,王十三开始仔细回忆任务的每一个细节,从接到命令到出发,再到遭遇埋伏。他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突然,他想起出发前的一个小插曲,当时他从北镇抚司出来看到一个人骑马先他们一步往通州码头骑,可因为时间紧迫,他并没有在意。难道问题就出在这里?王十三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沉重而缓慢。王十三警觉地坐起身,眼睛紧紧盯着牢门。很快,一个力士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王十三,有人要见你。”力士冷冷地说。王十三心中一紧,他不知道是谁在这时候要见他,是杜康城的人来威逼利诱?还是有其他转机?
王十三被带到鞫室,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一个身穿便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看到王十三进来,他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十三,久仰大名。”男子开口道。王十三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找我何事?”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着王十三走了一圈,才缓缓说道:“只要你配合,说出你们背后的势力,我可以帮你和你的弟兄们免去牢狱之灾。”
王十三心中大怒,他知道对方把他们当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一心为朝廷,哪有什么背后势力!”王十三大声说道。
男子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们这次任务失败得太蹊跷,背后肯定有人操纵。只要你交代出来,对你我都有好处。”王十三盯着男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王十三做事,光明磊落。没有的事,我绝不会乱说。你们想栽赃陷害,那是痴心妄想!”
男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知道,在这诏狱里,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王十三毫不畏惧地回瞪他:“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王十三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男子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王十三被力士带回牢房,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更加坚定,他一定要在这黑暗的诏狱中找到真相,为自己和弟兄们洗清冤屈 。
被力士粗暴地推搡回牢房,王十三的身体重重撞在潮湿的墙壁上,还没缓过神,一阵剧痛从腰间袭来,像是有无数钢针在穿刺。他强忍着呻吟,瘫坐在角落里,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弟兄们个个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大人,他们太狠了……”小张的声音微弱得像游丝,原本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血痕,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王十三心疼地看着他,想要安慰,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哼,想让老子屈服,做梦!”一个年长些的锦衣卫咬着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尽管四肢被铁链紧紧束缚,身体也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倔强。
王十三用力地点点头,他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诏狱中,信念是他们唯一的支撑。
还没等王十三缓过神,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几个力士拿着皮鞭和烙铁闯了进来,皮鞭呼啸着在空中划过,重重地落在众人身上,每一下都伴随着皮肉绽开的声音和闷哼声。
烙铁上的火苗舔舐着空气,散发出刺鼻的焦味,随后便狠狠印在他们的背上、手臂上,皮肤瞬间被烫得滋滋作响,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牢房里。
王十三紧咬着牙关,鲜血从嘴角渗出,他在心里默念:“不能屈服,一定要活着出去,揪出幕后黑手。”每一次疼痛袭来,他都用这个信念支撑着自己,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的微光透过狭小的天窗洒在牢房里,力士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王十三躺在地上,全身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一想到弟兄们和未完成的使命,他又强打起精神。
“弟兄们……撑住,我们一定能出去……”王十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说道。回应他的,是几声微弱的呻吟和断断续续的“嗯”,那声音虽小,却像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诏狱中传递着力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非人的折磨成了家常便饭。饥饿、寒冷、疼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但王十三和他的弟兄们始终没有屈服,他们相互鼓励,在绝境中坚守着心中的正义,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
王十三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全身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牢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着潮湿霉腐的气息,让他几欲作呕。
“大人……你醒了……”小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王十三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小张蜷缩在角落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脸上新添的鞭痕触目惊心,干涸的血迹黏在破碎的衣衫上。
还没等王十三开口,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力士们粗鄙的笑骂。“哟,都醒着呢,正好,接着伺候!”为首的狱卒一脸横肉,手中的皮鞭在空中用力一甩,发出“啪”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你们这群狗东西,有本事冲老子来,欺负这些年轻的算什么!”一个年长的锦衣卫怒目圆睁,朝着力士们破口大骂,铁链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哗哗作响。
“哟呵,还挺有骨气!”横肉力士冷笑一声,几步跨到那锦衣卫面前,皮鞭狠狠抽在他脸上,“老子就喜欢收拾你们这些硬骨头!”顿时,一道血痕在那锦衣卫脸上浮现,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弟兄们,别吭声!他们想逼咱们就范,没那么容易!”王十三强撑着坐起身,大声喊道,声音虽因疼痛而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哼,嘴硬是吧!”另一个力士走上前,一把揪住王十三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抬起,“今天就让你尝尝新玩意儿!”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竹筒,里面蠕动着几条肥硕的蚂蟥。
“你们……”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被愤怒取代,“你们这群畜生,朝廷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残害忠良的!”
“忠良?别笑死老子了!”力士大笑着将竹筒里的蚂蟥倒在王十三的手臂上,蚂蟥一接触到皮肤,便迅速钻了进去,王十三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痒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往肉里扎。
“啊!”小张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他想冲过来帮忙,却被铁链牢牢束缚,只能无助地看着王十三受苦,“大人,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啊!”
“忍住,小张!”王十三咬着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咱们要是屈服了,就真的输了!”他用力甩动手臂,试图把蚂蟥甩出去,可蚂蟥紧紧吸附在肉里,越挣扎钻得越深。
这时,一个力士拿着烧得通红的烙铁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残忍的笑:“不招是吧,那就让你们尝尝这个!”他将烙铁凑近一个锦衣卫的胸口,热浪扑面而来,那锦衣卫本能地往后缩,却无处可逃。
“你们这些混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那锦衣卫绝望地怒吼。
“少废话!”烙铁瞬间落下,“滋滋”声中,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整个牢房里充斥着痛苦的惨叫。王十三闭上眼睛,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我王十三还有一口气,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天,力士们像是不知疲倦的恶魔,变着法儿地摧残着他们。等到夜幕降临,力士们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微弱的呻吟声。
“大人,咱们还能出去吗?”一个锦衣卫绝望地问,声音里满是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王十三艰难地咽下一口血水,缓缓说道:“能!一定能!咱们行得正坐得端,老天不会让咱们冤死在这里。只要咱们撑下去,真相总会大白。”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给弟兄们带来一丝希望。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王十三和他的弟兄们相互依偎着,用彼此的体温和鼓励抵御着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恐惧。
他们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或许还是无尽的折磨,但他们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那就是活着走出诏狱,为自己和所有蒙冤的人讨回公道 。
次日,王十三被粗暴地推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未等他缓过神,一块厚重的木板便“砰”地砸在身旁。他抬头,只见两个力士正抬着械,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王十三,今天就让你尝尝这玩意儿的滋味!”为首的校尉阴恻恻地说道。
王十三挣扎着想要起身反抗,却被另一个力士一脚踩在背上,动弹不得。
他们将王十三的双手强行按进木板的凹槽,随后用铁链紧紧捆绑。随着铁链的收紧,王十三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无数钢针猛刺。
血液流通受阻,手腕迅速红肿起来,他咬着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你们这群混蛋,我王十三一心报国,何罪之有!”王十三怒吼道,声音在昏暗的牢房中回荡。
“报国?别笑死我了!”力士冷笑着,“上头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还没等王十三回应,脚镣又被重重地套在了他的脚踝上。铁链的拖拽感让他每挪动一步都无比艰难,脚踝处的皮肉很快被磨破,鲜血顺着铁链缓缓流下。
“想让我屈服,做梦!”王十三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镣,努力挺直身子。
紧接着,一根实心木棍朝着他的腿部狠狠砸来。“咔嚓”一声,王十三感觉腿部一阵剧痛,骨头像是要被打断。他重重地摔倒在地,背部又接连遭受几下重击,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地面。
“啊!”王十三痛苦地呻吟着,心中的愤怒和不甘达到了顶点。他想起自己为朝廷出生入死,执行任务时风餐露宿,却换来这样的下场,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
这时,拶指被拿了过来。力士们强行掰开他的手指,将其放入五根木棍之间,随后拉紧绳索。“嘎吱”声中,王十三只觉手指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指骨都要被夹碎。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冷汗湿透了衣衫。
“你们不得好死!”王十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道。
然而,折磨还远未结束。夹棍被抬了出来,王十三的双脚被粗暴地塞进两根长木棍之间。随着短木棍的插入,尖锐的铁钉深深嵌入他的腿部,鲜血四溅。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乎痛得昏死过去。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力士在一旁厉声逼问。
“没有!没有幕后指使!”王十三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滚烫的烙铁紧接着按在了他的背上,“滋滋”声中,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王十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可心中的那口气始终没咽下。凭什么那些真正的奸佞逍遥法外,自己却要在这里受苦?这个世道,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最后,脑箍被缓缓套上他的脑袋。随着螺丝的转动,脑箍越收越紧,王十三只觉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要被炸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渐渐扭曲。
在这无尽的痛苦中,王十三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
他一直坚信只要忠诚为国,便能问心无愧,可如今却被如此对待。他想起曾经抓捕的那些所谓“犯人”,其中是否也有像自己这样被冤枉的?他逐渐意识到,这个世道并非非黑即白,自己所坚守的正义,或许只是某些人手中的玩物。
当折磨终于停止,王十三躺在血泊中,眼神变得空洞而复杂。
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一心报国的锦衣卫,经历了这非人的折磨和不公的对待,他的内心开始变得亦正亦邪。他暗暗发誓,若能活着出去,一定要让那些害他的人付出代价,不管用什么手段 。
九月初十,王十三在昏迷与剧痛中苦苦挣扎,意识混沌不清,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窟,又似被烈火灼烧。那无尽的折磨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心中的希望之光也愈发微弱。
“再给我狠狠打,看他招不招!”力士的咆哮声在昏暗的诏狱中回荡,伴随着皮鞭抽在皮肉上的脆响。王十三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嘴角、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洇红了身下冰冷的石板。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上有口谕!”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王十三被狱卒们半扶半架着,勉强跪在地上。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口谕究竟是福是祸。
“经查,王十三等人此次执行任务并无过错,实乃遭人诬陷。今特为其洗清冤屈,即刻释放。钦此!”
王十三听到口谕内容,心中先是一震,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湿润。他费力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十三被带出诏狱,阳光洒在他满是伤痕的脸上,让他有些眩晕。他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竟如此甘甜。还没等他缓过神,就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王百户,李大人有请。”
王十三跟着小太监来到一处幽静的府邸,司礼监随堂太监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十三进来,司礼监随堂太监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王百户,恭喜你沉冤得雪啊。”
王十三连忙行礼:“全赖皇上圣明,大人费心。”
司礼监随堂太监摆了摆手:“此次之事,皇上雷霆震怒。那杜康城已被东厂查抄家产,以贪腐之名没收其财产。不过,为了避免引发文官集团的反弹,并未公开定罪。皇上让咱家向内阁和都察院高层暗示御史行为失当,但皇上宽仁为怀,不予追究,也算是给文官集团一个警告。”
王十三心中暗忖,皇帝这一招果然高明,既惩治了奸臣,又避免了朝堂动荡。
司礼监太监接着说道:“皇上还让咱家给你和你的下属秘密赏赐了金银、田宅,日后晋升也少不了你们的份儿。但皇上有令,此事必须守口如瓶。”
王十三连忙跪地谢恩:“卑职定当谨遵圣谕。”
司礼监太监又透露:“此次涉事的五军营将领,已以例行调整的名义调离京城,皇上提拔了忠于他的将领填补空缺。五军营涉事士卒也都受到了杖责,不过为了防止军队哗变,并未大规模清洗。”
王十三点头表示理解,这一系列举措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皇帝在平衡各方势力,稳固朝堂。
最后,司礼监太监说道:“对外宣称通州事件为盗匪冒充官军袭击,由上京府发布一份含糊其辞的结案报告。还有,汉王那里陛下也对他警告了一番,王百户,你可明白?”
王十三心中明白,这是为了维护朝廷的颜面和稳定。他郑重地说道:“卑职明白。”
从司礼监太监处离开后,王十三望着京城繁华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他看清了朝堂的复杂与残酷,虽然汉王的暗杀暂时停止,也让他对未来的道路充满了警惕。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中,唯有谨言慎行,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中生存下去。
王十三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深思,这次的任务他确实冒失了,叶孤白他们还在治伤,鬼师尤九幽几人也被自己命令照顾他们,身边没有高手,更让跟着自己的几十名锦衣卫丢了性命,心中不免有些惭愧,他决定去找到这些人的家属,给他们一笔银钱当做补偿,当然,北镇抚司也会有补偿,但是他的心意得到。
第二天一大早,王十三就揣着银子出门了。他先来到了一个叫李二的锦衣卫家中。李二家中十分简陋,只有一个破旧的小院和几间摇摇欲坠的屋子。王十三轻轻叩响了门。
“谁啊?”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几分警惕。
“嫂子,我是李二的同僚王十三。”王十三轻声说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看着王十三,眼中满是疑惑。
“嫂子,我是来看看您和孩子的。”王十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是一点心意,您收下。”
妇人看着银子,眼眶瞬间红了,她连忙推辞:“这可使不得,你也不容易,我不能要。”
“嫂子,您就收下吧。”王十三诚恳地说,“李二是为了公事丢了性命,我这个做兄弟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点银子,是我的一点补偿,您要是不收,我心里更难受。”
妇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银子,泪水夺眶而出:“他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办啊……”
“嫂子,您别担心。”王十三安慰道,“北镇抚司也会有抚恤,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您尽管来找我。”
妇人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王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从李二家出来后,王十三又去了其他几户锦衣卫的家中。每到一户,他都受到了家属们的感激和敬重,但他的心里却越发沉重。这些家庭,因为他们的职责,失去了顶梁柱,生活变得无比艰难。
当他来到最后一户人家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是一个年轻锦衣卫的家,他的妻子刚刚得知丈夫的死讯,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王十三走进院子,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坐在门槛上哭泣。
“姑娘,节哀顺变。”王十三轻声说道。
女子抬起头,看着王十三,眼中满是哀伤:“你是谁?”
“我是你丈夫的同僚,我叫王十三。”王十三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女子看着银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不要银子,我要我的丈夫,他为什么抛下我走了……”
王十三心中一阵刺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他默默地站在那里,听着女子的哭诉。
“姑娘,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王十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但你的丈夫是为了正义而死,他是个英雄。你要好好活下去,替他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女子听了王十三的话,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看着王十三:“真的吗?他是英雄?”
“是的,他是英雄。”王十三坚定地说,“我们所有锦衣卫,都是为了守护正义而存在。虽然这条路充满了危险,但我们从未退缩。”
女子点了点头,接过了银子:“谢谢你,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从这户人家出来后,王十三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是杯水车薪,但他也明白,这份责任,将永远伴随着他。
回到小院后,王十三望着夜空,暗暗发誓:“兄弟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
夜幕沉沉地压下来,王十三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小院,月光如水,却驱不散他满心的阴霾。他望着院子里那棵枝叶稀疏的老槐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些锦衣卫家属们悲戚的面容,久久无法平静。
晨光熹微,王十三一夜未眠,眼下乌青,却依旧精神抖擞地迈进北镇抚司的大门。他手里紧攥着一份密密麻麻的卷宗,那是他通宵达旦整理出来的牺牲锦衣卫详细资料,每一个名字、每一段经历,都承载着他们的热血与忠诚,此刻沉甸甸地压在王十三心头。
“大人,这是此次任务中牺牲弟兄们的全部情况。”王十三恭敬地将卷宗递到镇抚使长孙高面前,声音微微发颤,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镇抚使长孙高神色凝重,接过卷宗,逐页翻阅,眉头越皱越紧。“十三,这些弟兄们都是我锦衣卫的脊梁,他们的牺牲,本官痛心疾首。你放心,此事本官定会全力妥善处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北镇抚司内一片忙碌景象。专门负责核实信息的小旗官带着手下,马不停蹄地走访牺牲锦衣卫的家属、一同执行任务的同僚,甚至找来当地百姓,只为确保每一条记录都真实可靠。
“张婶,您再仔细想想,您家二郎在出发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小旗官耐心地询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老妇人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他就说,这次任务危险,要是回不来,让我别太伤心,还说他是为了朝廷,死得其所……”
小旗官认真记录下每一个字,心里一阵酸涩。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核实,他们终于完成了信息汇总,确保没有任何遗漏。
随后,北镇抚司迅速向户部、礼部等相关衙门通报此事。在户部,负责接收通报的主事官员一脸严肃:“这些英烈为朝廷捐躯,抚恤之事刻不容缓。我们定会尽快调配抚恤银,保障他们家人的生活。”
礼部官员也点头表示:“对,他们的功绩理当载入史册,以激励后世。我们会准备好相应的祭文和仪式,让他们走得风光。”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提交的抚恤申请也一路绿灯,快速推动着抚恤流程启动。王十三始终关注着每一个环节,他时不时跑到户部,询问抚恤银的筹备进度。
“大人,这抚恤银大概何时能发放到家属手中?那些孤儿寡母,实在等不起啊。”王十三焦急地问道。
户部主事安慰道:“王百户放心,我们已经在加急办理,不出五日,定能发放到位。”
王十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到北镇抚司,他继续协助处理后续事宜,帮忙准备抚恤仪式的相关物品,核对每一位家属的信息,确保他们能顺利领取抚恤。
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抚恤行动中,王十三满心期许,希望这些牺牲的弟兄们,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他们的家人,能得到应有的关怀与慰藉 。
指挥使陆兵瞧着王十三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眼窝深陷,脸上满是疲惫,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
“十三啊,”陆兵招了招手,把王十三唤到跟前,“这几日你忙得昏天黑地,也该歇歇了。本官给你放几天假,回去好好调养调养。”
王十三先是一愣,随即拱手推辞:“大人,兄弟们的抚恤之事还未完全办妥,我怎能安心休息?还是等忙完这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