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金色霞光。他睁开双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
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流淌着淡金色光泽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爆炸性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生命本源强度!
冰心诀!
他心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是庆幸?是后怕?是对太爷爷、对家族传承的一丝迟来的敬意?
这门被他轻视、从未认真修炼的家传功法,竟在生死关头,成了他渡过金骨大药劫难、完成脱胎换骨的最大依仗!
它不仅守住了他的心神,更让他能在痛苦中保持清醒,甚至主动参与并优化了这蜕变的过程!让他的根基打得更加牢固!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筋骨,全身骨骼发出金玉交鸣般的脆响!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他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指风将远处青石墩炸成齑粉!
王十三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那稳固如磐石的心神境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睥睨的弧度,“太爷爷,真能藏。”
他洗净污垢,换上青衫。推开门,晨光洒落。
新生!
不仅是肉体的脱胎换骨!
更是对家传功法价值的重新认知!
以及对未来更加不可动摇的掌控之心!
襄垣县城,黎明破晓。
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青石板街道,肃杀之气瞬间冻结了清晨的微光。
五十余骑身着青绿锦绣服、外罩轻甲、腰佩腰刀的锦衣卫缇骑,如同钢铁洪流,在为首一名面容冷峻如刀削的百户骆思恭率领下,轰然抵达县衙门前!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官场的客套。
骆思恭端坐马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知县汪儒及一众官吏,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他声音冰冷,如同金铁交鸣:
“北镇抚司百户骆思恭,奉旨查办襄垣董氏谋逆案!一应人犯、赃证、卷宗,即刻移交!延误者——以同谋论处!”
“下……下官汪儒……谨遵钧令!”汪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以头抢地。
襄垣县城,董家废墟。
昔日富丽堂皇的首富宅邸,如今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然而,这片废墟之上,此刻却上演着一场比昨夜厮杀更令人心寒的“盛宴”——北镇抚司锦衣卫的抄家!
“都给我滚开!挡道者死!”
一声粗暴的厉喝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空气中!一队身着青绿锦绣服、外罩轻甲、腰挎森寒腰刀的锦衣卫缇骑,如同驱赶苍蝇般,粗暴地推开几个董家外围百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被推得踉跄倒地,手中紧紧攥着的半截玉镯摔在地上,断成几截!
老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却被一名锦衣卫校尉一脚踢开:“嚎什么丧!晦气!再嚎把你当逆党同谋抓起来!”
“百户大人驾到——!闲杂人等——跪——!”
随着一声尖锐的唱喏,骆思恭在数名校尉的簇拥下,如同巡视领地的狮王,踏入董家大门。他眼神睥睨,扫过跪伏一地、瑟瑟发抖的百姓,如同看着一堆碍眼的垃圾。
“开始吧。”骆思恭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掠夺!系统性的掠夺!带着绝对权力的傲慢!
“破家具?烧了!” 骆思恭随手一指那些被官兵砸烂、但木料依旧上乘的紫檀、黄花梨家具残骸。
几名锦衣卫力士立刻泼上火油,点燃火把!“轰!” 烈焰冲天!价值千两的木料在火光中化为灰烬!热浪灼人。骆思恭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烧掉的只是一堆柴火。
“牲口?宰了!肉赏给县衙的废物!” 骆思恭的目光扫过远处那些垂涎欲滴、却又不敢上前的衙役。
立刻有锦衣卫拔出腰刀,走向马厩里几匹董家精心饲养的骏马!手起刀落!
骏马悲鸣倒地!鲜血喷溅!
马肉被当场分割,如同施舍般丢给那些衙役。衙役们如同饿狗抢食,争相哄抢,脸上带着谄媚和贪婪的笑容。骆思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看,这就是皇恩浩荡。”
“陈米?开仓!施粥!” 骆思恭对着汪儒,如同吩咐下人,“汪知县,让你的人,在县衙门口架锅熬粥!让这些‘感恩戴德’的襄垣百姓,排队来领!记住!”他声音陡然转厉,“每人领粥前,必须在这份《襄垣百姓讴歌圣上除奸疏》上画押按手印!少一个指印唯你是问!”
他甩给汪儒一份早已拟好的、辞藻华丽浮夸到令人作呕的奏疏草稿。汪儒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地接过。
他知道,这奏疏一旦呈上,被御史弹劾“欺君罔上、粉饰太平”的罪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但他敢不办吗?
“祠堂?砸!” 骆思恭走到董家祠堂前,看着那庄严肃穆的匾额和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装神弄鬼!给我砸!”他一声令下!锦衣卫力士如同凶神恶煞,挥舞铁锤、铁钎冲了进去!“哐当!咔嚓!哗啦!”
祖宗牌位如同垃圾般被扫落在地,被沉重的军靴肆意践踏!供桌被砸得粉碎!墙壁被凿开!地板被撬起!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灰尘弥漫,木屑纷飞!
“佛像?劈开!” 花园里一尊半人高的观音像,面容慈悲。
骆思恭冷笑一声:“泥塑木雕,也配受香火?劈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地契会票!”
锦衣卫抡起沉重的开山斧!“砰!咔嚓!” 慈悲的观音像瞬间被劈成两半!碎石飞溅!里面空空如也。骆思恭面无表情:“晦气!下一个!”
“水井?抽干!” 后花园的枯井旁架起了水车。
锦衣卫驱使着抓来的民壮,如同驱使牛马,拼命摇动水车!井水被迅速抽干!露出井底厚厚的淤泥和杂物。
骆思恭亲自走到井边,捂着鼻子,冷冷下令:“下去!给我摸!一寸寸地摸!看看有没有沉下去的箱子!”两名倒霉的民壮被绳索吊下去,在恶臭的淤泥中摸索,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有丝毫怨言。
“管家?带过来!” 董家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被两名锦衣卫如同拖死狗般拖到院中空地。他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骆思恭看都没看他,对身旁一名手持浸水牛皮鞭的力士努了努嘴:“鞭三十!问他藏银在哪?不说?再加三十!打到他说或者断气为止!”
“啪!啪!啪!……” 沉重的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老管家早已皮开肉绽的背上!每一下都带起一蓬血雾和碎肉!
老管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说!银子在哪?!说啊!” 鞭打声、惨叫声、力士的厉喝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地狱!
“账房?上夹棍!” 另一边,董家的账房先生被按倒在地!十根手指被套入冰冷的精钢夹棍!
“用力!” 骆思恭冷喝!“啊——!!!”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账房先生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的十根手指瞬间被夹得血肉模糊,指骨尽碎!“说!董家在苏杭的钱庄!海外的商船!暗股!都藏在哪?!不说?换脚!”
账房先生痛得浑身痉挛,口吐白沫,却依旧咬紧牙关。骆思恭眼中寒光一闪:“倒是个硬骨头?可惜骨头再硬,也硬不过诏狱的刑具!带走!路上好好伺候!”
“财物?分拣!” 锦衣卫如同最精明的商人,开始分拣抄没的财物:
金玉书画、古董珍玩: 被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衬着软垫的木箱。每一件都经过锦衣卫“专家”的鉴定和登记。
箱子贴上北镇抚司的朱漆封条,如同对待贡品般郑重。“这些都是要送入京,呈献陛下的!若有丝毫损坏?哼!” 骆思恭的声音带着警告。
田宅商铺契约: 被整理成厚厚一摞。骆思恭随手翻看,如同在看自己的产业清单。“襄垣东街的绸缎庄、城外的三百亩水田、潞州的酒楼,不错。”
他合上册子,对身边一名心腹校尉低声道:“记下来。这些回头‘处理’给刘大人的小舅子。价格嘛,就按市价的一成算。懂吗?”校尉心领神会,嘴角露出贪婪的笑容。
“无用”杂物: 一些看似普通、但可能对董家人有纪念意义的物品,被锦衣卫如同垃圾般扫到一堆。“这些破烂丢给县衙处理吧!看着碍眼!”骆思恭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人犯?处置!” 骆思恭走到关押女眷的临时牢房前,如同挑选牲口般,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惊恐万状、瑟瑟发抖的女子。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姿色尚可!标记‘送教坊司’!”
他随手点了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立刻有锦衣卫上前,粗暴地撕下她们衣服上的一块布条,用朱砂写上“教坊司”三字!
如同给货物打上标签!被点中的女子瞬间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哭嚎!教坊司那是比妓院更不堪的地狱!
“其余这些粗手大脚的!标记‘赏军为奴’!” 更多的女子被贴上“奴”字标签!她们将被如同货物般赏赐给边军,命运可想而知。
“那几个老的病的?看着就晦气!让她们‘体面’点!” 骆思恭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立刻有锦衣卫上前,将几个年老体衰、病痛缠身的妇人拖到角落,扔给她们一段白绫或一包毒药。
“自己了断!别脏了爷们的手!”妇人们哭天抢地,却被冰冷的刀锋逼住喉咙!最终在绝望中选择了自尽。
汪儒在一旁看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小声哀求:“骆……骆大人……这些女眷……是否……” 话未说完,骆思恭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般扫过来:“汪知县,你想替逆贼家眷求情?嗯?!”汪儒瞬间如坠冰窟,冷汗浸透后背,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斩草除根!” 骆思恭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董家五服外的远亲?名单拿来!全部列入‘逆党同谋’!家产抄没!男丁充军!女眷为奴!”
“族长?让他写认罪书!按手印!然后‘突发急病,暴毙身亡’!明白吗?” 他看向负责看守的校尉。校尉狞笑点头。
“其余儿子?年纪小的‘失足落井’!大的‘反抗拘捕,格杀勿论’!”
“那个管家?‘招供’后‘伤重不治,猝死狱中’!”
“商铺伙计?知情者?全部流放三千里!烟瘴之地!永世不得归!” 骆思恭一条条命令下达,冷酷无情,如同在书写死亡名单!他要确保董家断子绝孙!永无翻案之日!
最后的“恩赐”与枷锁:
一切“处置”完毕。骆思恭走到面无人色、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汪儒面前。他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但这笑容比冰还冷。
“汪知县,”骆思恭从旁边一个装满“杂物”的箱子里,随手拎起一件董文海生前穿过的、半旧不新却用料考究的锦袍。他像是掸灰尘般,随意地拍了拍袍子。
“这件旧衣,沾了逆贼的晦气,本官看着碍眼。”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戏谑,如同逗弄掌中的猎物,“就赏给你了。算是对你‘勤勉王事’的一点‘犒赏’。”
说着,他如同施舍乞丐般,将锦袍丢在汪儒脚下!袍子落地,发出轻微的“噗”声。
汪儒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手指触碰到袍子内衬硬邦邦的!是缝在里面的、厚厚的金叶子! 价值足以让他一家老小富贵数年!
“谢……谢大人赏……”汪儒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吞了沙子。
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屈辱和恐惧!这哪里是赏赐?这是毒药!是骆思恭亲手塞给他的赃物!更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果然!旁边一名锦衣卫校尉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记事簿”,用朱笔清晰地记录:“襄垣知县汪儒,于查抄逆产时,神色鬼祟,疑似私藏董文海旧锦袍一件,有监守自盗之嫌。”
锦衣卫的抄家如同蝗虫过境,冷酷而高效。骆思恭站在一片狼藉中,如同掌控生死的判官。
当处理到“潞州卫战功”问题时,骆思恭脸上露出一丝与冷酷截然不同的、带着点“人情味”的倨傲笑容。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汪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亲切”:
“汪知县,关于潞州卫指挥使魏铮熊上报的那份‘平叛之功’嘛。”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经本官详查,实情并非如此。”
他微微倾身,靠近汪儒,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心腹校尉听见,带着一种炫耀式的“坦诚”:
“其实这襄垣董家谋逆的线索,能如此精准地被朝廷掌握,并最终雷霆剿灭,全靠本官那位远房表弟白约!”
他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白约表弟,少年英才,心思缜密!本官爱惜其才,特意将他安插在这襄垣县城,做个不起眼的‘坐记’,暗中监察地方不法!”
他直起身,声音恢复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结论:
“此次!正是白约表弟!明察秋毫!洞察先机!发现了董家私藏兵甲、勾结邪教的蛛丝马迹!并冒着生命危险,将关键情报及时传递于本官!本官才能星夜调兵,一举荡平逆党!至于潞州卫指挥使魏铮熊……”
骆思恭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哼!不过是恰逢其会,捡了个现成便宜!真正的首功当属本官那深入虎穴、智勇双全的表弟——白约!”
他目光如刀,刺向汪儒:“所以!你后续给朝廷的奏章需按此意,重写一份!要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白约表弟的‘首功’,魏铮熊的‘微末之功’,给本官分说明白!懂吗?!”
汪儒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如同翻江倒海!白约?!
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襄垣县衙或者市井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分明是骆思恭凭空捏造、安插进来抢功的亲戚!而且还如此理直气壮!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不要脸!
但他敢质疑吗?敢反驳吗?
看着骆思恭那带着“亲情”暖意却又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周围锦衣卫校尉们心照不宣、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表情,汪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喉咙发干,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
“下……下官……明白!白……白约大人……首功!魏指挥使……协……协助之功!下官……定当在奏章中……秉笔直书!绝……绝不敢有丝毫遗漏!”
“嗯,很好。”骆思恭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对汪儒的“识相”很赞许。
他甚至还“亲切”地拍了拍汪儒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汪儒膝盖发软。
骆思恭如同施舍般,将董文海那件藏着金叶的旧锦袍丢给汪儒,并让校尉“记录”下汪儒“疑似私藏”的“罪证”。
襄垣县狱。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董成孝被琵琶骨铁钩锁在石墙上,气息奄奄,但那双曾经清亮、如今却充满怨毒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牢门外的北镇抚司百户骆思恭!
骆思恭面色冷峻如冰,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董成孝的惨状,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忌惮!
他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卷宗,上面是汪儒提供的关于董成孝勾结拜血教、残害童男女的初步“证据”和口供摘要。这些“证据”在寻常谋逆案中,足以将其千刀万剐!
“董成孝,”骆思恭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死牢的沉寂,“你身为道理学宫君子,清名在外,受天下士子敬仰。如今却身陷谋逆、勾结邪教、残害无辜之滔天巨罪!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董成孝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骆……骆百户……呵呵……你……你敢动我吗?”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是道理学宫君子!是晋王殿下座上宾!更是天下士林清议所系!你今日若敢对我用刑,屈打成招,或者让我‘意外’死在这襄垣县狱……”
他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有恃无恐!
“你信不信!明日!全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就能将你骆思恭!将你北镇抚司!甚至将你背后的主子!都撕成碎片!!”
“放肆!”骆思恭身后一名锦衣卫校尉厉声呵斥,手按上了腰刀刀柄!
骆思恭却猛地抬手,制止了校尉的动作!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董成孝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道理学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大明文脉所系!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其宫主更是连皇帝陛下都需以“师礼”相待!
其门下“君子”,个个都是清流领袖、士林标杆!影响力遍布朝野!
门生无数!掌握着天下清议!他们一句话,能让人名满天下,也能让人身败名裂!即便是权势滔天的厂卫,面对这群“清流砥柱”,也需投鼠忌器!
董成孝的罪行,铁证如山。但他的身份太敏感了!道理学宫君子!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道护身符!一道连皇帝陛下都要忌惮三分的护身符!
如果骆思恭在襄垣这偏远小县,就对董成孝动大刑,甚至让他“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道理学宫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掀起一场席卷朝野的滔天巨浪!
他们会指责厂卫“构陷忠良”、“屈打成招”、“残害士林”!
那些平日里就对厂卫恨之入骨的文官御史们,更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他骆思恭乃至整个北镇抚司,都可能成为平息众怒的牺牲品!
骆思恭看着董成孝那有恃无恐、甚至带着挑衅的眼神,心中怒火翻腾,却不得不强行压下!
他感觉手里捧着的不是一份案卷,而是一个烧红的烙铁!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哼!”骆思恭冷哼一声,强作镇定,“董成孝!你休要猖狂!你所作所为,天怒人怨!铁证如山!莫说你是道理学宫君子,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难逃国法严惩!”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退让和甩锅的意味:
“不过,念在你身份特殊!”
他收起案卷,声音冰冷,“你的案子干系重大!已非本官区区一个百户所能决断!本官会将你完好无损地押解回京!交由北镇抚司上官,乃至陛下圣裁! 至于道理学宫和天下士子如何看?哼!自有朝廷公论!”
说完,他不再看董成孝,转身对身后校尉厉声下令:
“听着!逆犯董成孝!身份特殊!关系重大!给本官严加看管!”
“琵琶骨铁钩加固!手脚重枷锁死! 但不许再用其他刑具!”
“每日饮食按规矩供给!饭前必须试毒! 确保他活着!”
“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提审!更不得与其交谈!”
“若他有丝毫损伤,或者‘意外’身亡。” 骆思恭眼神如刀,扫过在场所有锦衣卫,“你们就等着给全家老小收尸吧!”
“是!属下明白!”锦衣卫校尉们心头一凛,齐声应诺!他们深知此事棘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骆思恭最后瞥了一眼牢房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董成孝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更盛了,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和“忌惮”。
“带走!装囚车!即刻启程!”骆思恭不再停留,大步流星走出死牢!他需要立刻飞鸽传书回京!将这块烫手山芋和天大的麻烦,尽快甩给北镇抚司的上官!甩给那些在京城权力场中翻云覆雨的“大人物”们!
…………
县衙外。
囚车已经备好。董成孝被如同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从县狱押出,加固枷锁,塞入特制的、内部衬着软垫、外部却坚固无比的精钢囚车!周围是如临大敌、刀剑出鞘的锦衣卫缇骑!
骆思恭翻身上马,看着那辆囚车,眉头紧锁。他低声对身旁一名心腹校尉道:“传令!押解途中,昼夜兼程!务必确保董成孝毫发无损!他若少了一根头发,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大人!”校尉领命,随即又低声道:“大人,那董成孝在狱中似乎还说了些关于晋王……”
“闭嘴!”骆思恭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那些话一个字都不许记!一个字都不许传!就当没听见!明白吗?!”
他深知,那些话更是足以掀翻朝堂的惊雷!他一个小小的百户,根本扛不住!现在他只想把董成孝这个“活体麻烦”安全送到京城,然后有多远躲多远!
“启程——!”骆思恭一声令下!
锦衣卫铁骑护卫着那辆特殊的囚车,如同押送一件极其危险的“贡品”,在沉重的马蹄声中,驶离了襄垣县城。
汪儒站在县衙门口,看着远去的队伍,心中五味杂陈。
而骆思恭,端坐马上,回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襄垣城,脸上没有丝毫破案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唉……”骆思恭心中暗叹,“这烫手的山芋还是让上面那些大人物们头疼去吧!”
襄垣县城外,官道。
骆思恭率领的锦衣卫押解队伍,押送着那辆特制的精钢囚车,正欲加速离开襄垣地界。
囚车内,董成孝琵琶骨铁钩未除,手脚重枷锁死,脸色灰败,眼神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对未来的盘算。
他知道,只要到了京城,凭借道理学宫的运作和晋王的影响力,他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圣旨到——!骆思恭接旨——!!”
一声尖利高亢、如同裂帛般的宣旨声,骤然从官道前方响起!
只见三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奔来!为首一人,身着大红蟒袍,面白无须,手持一卷明黄卷轴,正是司礼监随堂太监——王德化!
其身后两人,身着玄色道袍,气度沉凝,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道理学宫射院掌院——真存义与御院掌院——梦松溪!
骆思恭瞳孔骤缩!立刻勒住战马!翻身下鞍!身后锦衣卫齐刷刷跪倒一片!
“臣!北镇抚司百户骆思恭!恭迎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