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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 清风行动:润物细无声(2016年11月11日)(2 / 2)

下午,在区里一间朴素的小会议室。十多位年轻的街道、社区干部正襟危坐,气氛有些紧张。他们知道今天来座谈的这位“顾问”分量极重,却又摸不清他突如其来的考察意图。雨水在玻璃窗上汇成细流,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李玄策走进来,没有坐主位,随意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略带拘谨的脸庞。

“大家不用紧张,”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刚才在梧桐街道,我碰到一位老主任,叫陈建民。他冒雨在门口加固被风吹歪的宣传栏,怕居民看不清通知。他桌上压着工厂当钳工时的老照片。他网格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谁家老人要常去看,谁家生活困难要帮扶。他替街坊邻居免费收快递,说是‘顺手的事儿’。”

年轻干部们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和思索。

“我跟陈主任聊起以前当技术员修机器的日子,当防汛干部守堤坝的日子。”李玄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柔和,仿佛穿透了时光,“那时候,机器出了问题,图纸是死的,你得贴近它,听它的声音,感受它的震动,才能真正找到病根。堤坝有隐患,光看报告不行,得亲自踩在泥水里,一寸寸地查,看水流的方向,看土质的松紧。这些经历告诉我一个道理——真知在脚下,真情在民间。”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我们的老祖宗在《道德经》里说:‘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什么是‘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妄为,不强为,不搞花架子,不追求表面轰轰烈烈。就像这雨水,”他指了指窗外,“它无声无息地落下,滋润着大地,万物生长,这是它的‘为’。真正的权威,不是来自于你坐在哪个位置上,发号施令的声音有多大。它来自于你实实在在做了什么,来自于你脚下沾了多少泥土,心里装了多少百姓的冷暖,来自于像陈建民主任那样,几十年如一日,把一件件‘顺手的事’做到街坊邻居的心坎里。”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年轻干部们脸上的拘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动的沉思。有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我们常说,要营造清风正气。”李玄策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股‘清风’从哪里来?不是靠空洞的口号,也不是靠疾风骤雨式的运动。它应该像这初冬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它来自于制度的土壤——要建立一套更科学、更接地气的考核评价体系,把那些真正扎根基层、默默奉献、老百姓竖起大拇指的‘陈建民’们识别出来,重用起来。让那些想干事、能干事、干成事的干部有舞台、有奔头。同时,也要让那些庸碌无为、甚至损害群众利益的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自然地被淘汰,让人才流动如同四季更替,自然而然,畅通有序。好的制度,就是最好的‘不言之教’。”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你们年轻,是希望。未来在你们肩上。多到群众中去,听听他们的家长里短,看看他们的喜怒哀乐。把老百姓当成自家人,把他们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成自己心头的大事去办。能做到这一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期许,也有沉甸甸的托付,“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一股滋润一方的‘清风’。”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缕微弱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斜斜地照射在湿漉漉的梧桐树叶上,泛起一片细碎的金光。会议室里,年轻干部们的眼神变得明亮而坚定,仿佛被那穿透云层的光,也照亮了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种无声的、却足以改变某些东西的力量,在这雨后的宁静中悄然滋生、弥漫。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李玄策回到位于京郊那处环境清幽的居所,身上还带着一丝江南雨水的微凉气息。方清墨正坐在客厅的灯下,翻阅着一份生物材料期刊,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沉静的侧影。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看到丈夫眉宇间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清亮。

“回来了?临江那边怎么样?”她起身,自然地接过李玄策脱下的外套,一股潮湿清冷的味道扑面而来。

“挺好。”李玄策的声音带着一种踏实的放松,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被夜雨洗过的青竹,“遇见一位好干部,姓陈,街道办主任。实实在在做事,把老百姓装在心里。”他简略地讲了讲陈建民和那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服务中心,讲了讲下午与年轻干部的谈话,讲到“技术员要懂机器,干部要懂人心”,讲到“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讲到那润物无声的细雨。

方清墨安静地听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理解。她给李玄策倒了杯温热的参茶,放在他手边。“听着像你的人。你当年在码头,不也是整天泡在设备堆里?防汛那会儿,哪次险情不是冲在最前面?现在,你又在琢磨怎么‘润物细无声’了。”她的话语轻柔,带着欣赏和一丝心疼。

李玄策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是啊,大道相通。做科研,也要耐得住寂寞,一点一滴地积累,不能急于求成,对吧?”他看向妻子,目光交汇处是无需多言的默契。

这时,李天枢像一阵小旋风似的从书房跑出来,手里举着一幅刚画好的蜡笔画,兴奋地扑到李玄策膝前:“爸爸爸爸,你看!我画的雨!”画上色彩斑斓,歪歪扭扭的房子,线条粗犷的大树,最醒目的是漫天用蓝色和灰色蜡笔用力涂抹出的雨点,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画面。在画的右下角,一个小小的、穿着雨衣的人影,正弯腰扶着一块牌子,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伯伯修板板”。

李玄策心头一震,接过画仔细看着。画风稚拙,色彩浓烈,却奇异地抓住了某种神韵。那漫天挥洒的雨,那雨中专注的身影……“天枢,告诉爸爸,为什么画这个?”

小天枢仰着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孩童特有的敏锐直觉:“因为雨里有伯伯的心呀!好多好多心,暖暖的,掉下来,小草大树都开心!爸爸身上也有,和伯伯一样!”他伸出小手指,戳了戳李玄策的心口位置。

童言无忌,却如一道澄澈的光,瞬间照亮了李玄策的心湖。他怔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慰藉涌遍全身。他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孩子柔软的发顶,嗅着那混合着蜡笔和奶香的味道。窗外的夜色温柔,室内灯光暖融。方清墨看着相拥的父子,脸上漾开温暖的笑意,轻轻拿起那幅画,小心地抚平边角。

李玄策抱着儿子温软的小身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垠的夜空。夜空中没有星辰,只有城市灯火映照出的暗红天幕。但他仿佛看到,在神州大地的无数个角落,在那些平凡的街巷、阡陌之间,正有无数如陈建民般的身影,在无声地劳作,在琐碎中坚守。他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却如这夜雨般,用日复一日的点滴浸润,滋养着脚下这片古老的土地,汇聚成支撑这个民族脊梁的、最深沉最坚韧的力量。这力量,就是民心。而民心所向,便是那浩荡的、沛然莫之能御的清风,终将涤荡尘埃,让乾坤朗朗,正气长存。

他抱着儿子的手臂紧了紧,仿佛抱住了那份沉甸甸的希望。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此刻,在这雨后的静夜,在这暖黄的灯光下,一种源于大地深处的、生生不息的力量,正通过孩子纯净的感知,清晰地传递过来,无声地坚定着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