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是，随着这沉稳的杵音，石臼上方竟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淡金色的、若隐若现的古朴文字虚影，如同被声音震荡出来的古老灵魂。李天枢看得最真切，那些文字像是《雷公炮炙论》中关于药材“质优价平，惠泽苍生”的训诫片段。
“婆婆说捣药要用心，药才能通灵。”李天枢忽然仰头对方清墨说，眼神纯真。他指的是方清墨那位深谙古法炮制的老友。
方清墨心中一动，看着儿子，又看看那还在露珠里被光束清晰投射的成本清单。她将那张折叠好的纸从玉瓶旁拿开，递给李天枢：“天枢，帮妈妈把它变成一艘小船，让它顺着小溪漂下去，把真相告诉需要知道的人，好吗？”
“好！”李天枢用力点头，小手灵活地翻飞。那张写满数据的纸在他手中迅速变形，几下就折成了一艘棱角分明、颇有气势的纸船。他小心地将纸船放在脚下蜿蜒而过的一条清澈小溪中。
溪水潺潺，托着小小的纸船，平稳地向下游流去。两岸是茂盛的水草和湿润的苔石。溪水清凉，晨光在水面跳跃。
纸船漂了约莫百来米，经过一处水流稍急、布满青苔岩石的弯道。这里立着一块半截埋入土中的古老石碑，碑体斑驳，依稀可辨一些模糊的水波纹刻痕，正是《水经注》中记载此地水文的一处标记。
就在纸船即将撞上石碑旁边一块凸出水面的石头时，异象再生！
那原本平静流过石碑的水面，骤然间光芒大盛！仿佛有无数金色的游鱼从水底跃出，光芒交织，瞬间在水面上方凝聚成一行斗大的、古朴苍劲的篆书金字：
“上药养命，五十金为极！”
字字如金戈铁马，带着不容置疑的古训威严！正是药王孙思邈《千金方》中关于药价的核心准则——真正救命的良药，其价值应以能养护生命为标准，五十金（喻指合理价格）已是极限！
这行金字出现的刹那，仿佛带着某种天地共鸣的力量。方清墨手中玉瓶里，那颗原本还残留着一丝扭曲虚影的露珠，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啵”地一声轻响，彻底碎裂、消散！连带着最后一丝谣言带来的阴霾，也烟消云散。
纸船被水流轻轻一推，船头巧妙地擦着那块凸石边缘滑过。然而在船身与粗糙石面接触的瞬间，船体侧翼一道先前折叠时留下的折痕，被石头的棱角猛地挤压了一下，清晰地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醒目的阿拉伯数字“3”的形状！
方清墨、李念墨和李天枢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那艘纸船，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清晰的“3”字折痕。李天枢歪着头，似乎觉得这个数字有点眼熟，又有点特别的意义，但一时想不起来。
“成了！”李念墨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她指着玉瓶，“妈，露珠里的假象消失了！这晨露折射的光，加上刚才水面浮现的古训，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方清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看似普通的白玉瓷瓶。晨光下，瓶身温润，里面虽然没有了那颗承载过惊涛骇浪的露珠，但方才发生的一切，那真实的成本数据、那破灭的谣言、那浮现的古训，都仿佛被这晨光、这栀子花香、这溪水流声，以某种超越物理的方式烙印了下来。
她知道，当这瓶承载了真相与古训晨光的“露水”，出现在几个小时后庄严肃穆的医保谈判现场，通过特殊的光学设备将其中的信息以全息影像的形式投射出来时，它将不再仅仅是数据，而是一种融合了天地正气、科学实证与千年仁心的力量。它将是一面棱镜，不仅折射出真实的成本，更将映照出何为“上药养命”的医者仁心与家国担当。
晨风拂过栀子园，送来更加浓郁的花香。溪水载着那艘带着“3”字折痕的纸船，继续悠悠地向下游漂去，仿佛载着一个尚未揭晓的谜题，驶向未知的远方。而东方天际，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满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