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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冰下火(2013.1.25)(1 / 2)

2013年1月25日,帕米尔高原西麓,喀什噶尔老城,艾提尕尔大巴扎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迷宫般的巷陌间打着旋儿。空气里弥漫着烤羊肉的焦香、孜然的辛烈、干果的甜腻,还有炭火、皮革、尘土混合的、属于古老丝路的独特气息。虽是隆冬,大巴扎依旧人头攒动,喧嚣鼎沸。裹着厚实棉袄或传统袷袢的人们摩肩接踵,讨价还价声、商贩吆喝声、孩童追逐嬉闹声、驴车铃铛的脆响,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边城交响。

在一条相对僻静的支巷深处,一家不起眼的烤馕店炉火正旺。巨大的土制馕坑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着,坑口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将四周冰冷的空气扭曲。店主艾山江大叔,一个脸庞被炭火熏得黝黑发亮、皱纹如同刀刻般的维族老人,正熟练地用长长的铁钩将一个个金黄酥脆、散发着麦香热气的馕饼从坑底钩出。刚出炉的馕饼被整齐地码放在坑口旁的石台上,热气腾腾,诱人垂涎。

巷口阴影里,两个穿着普通棉衣、裹着厚围巾、看似外地游客的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旁边摊位的干果,眼角余光却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艾山江大叔的动作和那馕坑口升腾的热气。其中一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微型红外测温仪,藏在袖口里。

“目标确认,老地方。”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对着衣领内藏的微型麦克风说道。

“记录温度。” 耳机里传来清晰的指令。

袖口下的测温仪悄然对准馕坑口。数字在小小的屏幕上跳动:40c。

“温度40。”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鹰’推迟行动。”

耳机里沉默片刻:“收到。继续监视,记录下一次出炉温度。”

艾山江大叔似乎浑然不觉,依旧专注地侍弄着他的馕坑。他拿起一个刚烤好的馕饼,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饼面。那馕饼中心印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边缘则是一圈几何图案。他擦拭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然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那圈几何图案的某个特定节点上,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多停留、摩挲了那么一瞬。然后,他将擦好的馕饼,放进了旁边一个标注着“精品特供”的柳条筐里。那个筐里,已经放了几个同样纹饰、同样被仔细擦拭过的馕饼。

两个便衣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柳条筐,像盯着即将引爆的炸弹。同一时间,国安部西疆前沿指挥所,喀什

指挥所设在一座不起眼的、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的庭院地下。厚重的防爆门隔绝了外界的严寒与喧嚣。室内温度适宜,巨大的电子屏幕墙上,分割显示着多个监控画面:有艾提尕尔大巴扎熙攘的人群红外热成像,有馕坑旁那两个便衣的隐蔽视角,有艾山江大叔擦拭馕饼的特写,还有一张高清放大的、刚刚出炉的馕饼纹饰照片。

李玄策站在屏幕墙前,身姿挺拔如雪岭青松。他穿着深色便装,眉宇间带着一丝高原反应留下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穿透屏幕,仿佛能洞悉那喧嚣市井下涌动的暗流。屏幕冷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颌线绷紧,显露出内心的凝重。

“李部,这是刚刚截获的、目标通过馕坑温度传递的第三次信号。” 一名年轻的技术军官递上一份简报,“三次温度记录:180c、40c、180c。结合我们破译的敌方密码本,初步解读为——‘目标确认,按原计划,推迟至第二阶段节点行动’。”

“推迟?” 李玄策的声音低沉,带着冰碴般的冷意,“敌人很谨慎。他们在等什么?更大的混乱?还是…更稳妥的时机?”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馕饼照片。照片上,那繁复的缠枝莲纹和边缘的几何图案清晰可见。

“另外,技术组分析了艾山江擦拭馕饼的动作,发现他在饼边缘这个几何节点有异常停留。” 军官用激光笔在照片边缘一个特定的菱形交叉点上画了个圈,“但…纹饰本身并无特殊含义,是常见的西域缠枝莲变体。”

“常见的?” 李玄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忽然向前一步,几乎要贴近屏幕,手指精准地点在那个被圈出的菱形交叉点上。“不,你们看这里。这个交叉的角度,这两条线的走势…这绝非随意的装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笃定,“这不是西域的缠枝莲!这是《水经注·河水篇》里记载的‘阴符’!是古代军旅传递密令所用的山川脉络暗记!看这折角,分明是‘坎’位水纹!再看这走势,暗合‘离’火之象!水纹藏火象…坎离相济…这是‘内紧外松,待机而发’的指令!他们在告诉同伙:表面按兵不动,实则暗聚杀机!”

指挥所内瞬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李玄策这石破天惊的解读震住了!一本古老的《水经注》,竟成了破解现代敌特密码的钥匙?这需要何等的学识积淀与战场直觉!

“立刻通知前方!重点监控柳条筐去向!所有接触过‘精品馕饼’的人,一个不漏!” 李玄策的命令斩钉截铁,眼中寒光闪烁,“敌人把密令烙在千家万户的日常吃食上,好一招‘大隐隐于市’!可惜,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喀什老城,另一条幽深巷弄

一间挂着褪色招牌的乐器作坊里,传出悠扬而略带哀伤的热瓦普琴声。炉子烧得很旺,屋子里暖烘烘的,带着松木和羊膻的混合气味。店主艾尔肯,一个身材高大、留着浓密胡须的维族中年汉子,正盘腿坐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专注地调试着一把刚做好的热瓦普琴。他手指粗壮有力,拨动琴弦的动作却异常灵巧细腻。琴声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大漠风沙。

作坊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制作乐器的半成品木料和工具。一个穿着普通工装、戴着鸭舌帽、脸上沾着些木屑的年轻人(国安特工伪装),正笨拙地用刨子处理一块胡杨木,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艾尔肯和他手边那把琴。

“艾尔肯老师傅,” 年轻人放下刨子,搓着手,脸上带着谦逊甚至有些腼腆的笑容,用不太流利的维吾尔语夹杂着汉语说,“您的琴,声音太美了!像天上的百灵鸟!我…我从小就喜欢乐器,可惜家里穷,没机会学…能在您这儿当学徒,真是天大的福气!”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捧出一个用蓝印花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物件,恭敬地递到艾尔肯面前,“这是我…我爷爷留下的,说是本老书,我也不懂,放着也是糟蹋…听说您学问大,送给您,就当…就当我的拜师礼,请您一定收下!”

艾尔肯的琴声停了。他抬起深邃的眼眸,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年轻人,又落在那包裹上。他放下热瓦普,用布擦了擦手,接过包裹,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本厚重、装帧古朴、封面印着烫金突厥文字的书籍仿本——《突厥语大词典》!书页泛黄,边缘磨损,散发着浓重的旧书特有的墨香和岁月气息,仿真度极高。

艾尔肯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他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摸着封面上那些古老的文字,如同抚摸失散多年的亲人。“麻赫穆德·喀什噶里…” 他喃喃念出编纂者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充满敬意,仿佛唤醒了沉睡千年的灵魂。“这是…我们突厥人的根啊…” 他看向年轻人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好…好孩子!” 艾尔肯用力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将词典珍重地放在身边,“这份礼,太重了!你安心在这里学,手艺,我教你!”

年轻人憨厚地笑着,连声道谢。无人看见的角度,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那本珍贵的《突厥语大词典》仿本的书脊夹层深处,一枚米粒大小的微型追踪器,正悄然启动,发出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信号脉冲。而艾尔肯身后,那个看似随意摆放、装着那把调试好的热瓦普的旧琴箱,在红外成像的扫描下,箱体夹层的密度显示出微妙的异常——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一份用十二木卡姆古老乐谱加密记录的、高精度爆炸装置的结构图纸。南方小城,县图书馆,古籍报刊查阅室

午后惨淡的阳光,费力地穿透蒙尘的高窗,在布满刻痕的旧木桌和发黄的书页上投下几块模糊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陈腐、霉菌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寂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定的声音。

王秀芹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围巾将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深陷而浑浊的眼睛。她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大摞厚重的合订本——1970年1月至6月的《江城日报》。纸张早已泛黄变脆,翻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的手指因为寒冷和用力而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翻阅着。目光呆滞而机械地在密密麻麻的铅字间扫过,寻找着那个特定的日期——1970年5月1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是潜意识里对那场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事故的不甘?还是对李长庚最后踪迹的渺茫探寻?或许,仅仅是为了躲避医院那令人窒息的药味和赵大娘欲言又止的同情。

终于,翻到了五月。找到了五月一日那一版。头版头条是醒目的红色大字标题:“热烈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跳过那些激昂的口号,直接翻向后面的本地新闻版。

找到了!

在第三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江城船舶设计院发生严重爆炸事故”

标题不大,却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她的眼睛!报道内容很简短:

“本报讯:昨日下午三时许,本市长江船舶设计院第三试验车间发生意外爆炸,造成车间部分损毁。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据悉,现场有人员伤亡,具体名单待核实后公布。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已成立专门工作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