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你个打铁的!教的老子这招可别掉链子!” 周卫国猛地回过神,一声低吼,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呼唤那个远在千里外、却总能把奇思妙想变成救命稻草的老同学。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原地弹起,扑向冷冻舱角落里那个漆成红色的消防栓!
他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冬天在船厂,王铁柱帮他修船上的冷冻系统。管道接口冻裂,应急焊接时没冷却剂,是王铁柱抡起大锤,“哐当”一下砸开了旁边的消防栓!冰冷刺骨的水柱瞬间喷涌而出,浇在滚烫的焊口上,呲啦一声白雾冲天!王铁柱抹了把脸上的冰水,嘿嘿一笑:“瞅见没?这叫‘铁匠的急冻法’!给烧红的铁淬火是这理儿,给这冻不上的破管子‘淬冷’,也是这理儿!关键时候,比啥冷却剂都好使!”
就是现在!
周卫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消防栓脆弱的铸铁手柄上!
“咔嚓!” 一声脆响!
高压!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挣脱牢笼的白色怒龙,从破裂的消防栓口狂喷而出!强劲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冰冷的水柱不是喷向别处,而是被周卫国用身体死死顶住方向,正对着地上那块刻着邪门符咒的冻鱼鳔!
“呲——!!!”
滚雷般的水声瞬间被一种更尖锐、更刺耳的、仿佛滚烫烙铁被扔进冰水的声音淹没!白色的浓雾如同爆炸般腾起,瞬间充满了狭窄的冷冻舱!冰冷的海水与冻鱼鳔接触的刹那,极致的温差引发了恐怖的急冻效应!
周卫国被冰冷的水柱冲得一个趔趄,死死抓住旁边的管道才没摔倒。矿灯的光柱在浓密的白雾中艰难地切割。几秒钟后,水声渐歇(应急阀自动关闭了),白雾也缓缓沉降。
他喘着粗气,抹开糊在护目镜上的冰碴和水珠,踉跄着凑近去看。
地上哪还有什么冻鱼鳔?只剩下一块形状扭曲、通体覆盖着厚厚白色冰壳的东西,像个丑陋的冰蘑菇。刚才那几道邪性的暗红刻痕,此刻被彻底封死在晶莹剔透却坚硬无比的冰层深处,再也看不出丝毫符咒的模样。冰壳表面还凝结着细密的气泡,像被瞬间冻结的叹息。
成了!王铁柱的“铁匠急冻法”,奏效了!
周卫国脱力般靠着冰冷的舱壁滑坐下来,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他摘下被水汽模糊的护目镜,甩了甩头上的冰水,目光落在地上那块被急冻封印的“冰蘑菇”上。广播里的《友谊地久天长》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冷冻舱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冷凝管单调的滴水声。
他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不是去碰那危险的冰疙瘩,而是紧紧攥住了胸前那枚湿漉漉的黄铜船锚徽章。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却传递着一股踏实的暖意。
“玄策,” 他对着冰冷的空气,声音嘶哑却带着笑意,“你送的这‘护身符’,加上铁柱那‘铁匠的野路子’……这‘航海图’,老子算是看明白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知是海水还是别的什么。冷冻舱的寒气依旧刺骨,但老水手的心底,已然亮起了一盏穿越风暴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