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她答得很快,几乎是本能。事实上,胃里正隐隐泛着空烧的灼痛。
杨帆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推过去。
“这是一份手作曲奇,你去把它吃掉。”语气是惯常的、带着点随意的不容置疑。
上官飞凤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谢谢少爷。”她伸手接过,纸盒边缘硌在掌心,微凉。
就在这时,杨帆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苏梦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上跳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脸蛋,笑得眼睛弯弯,背景是家里温馨的儿童房。
杨帆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柔软的光彩取代,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声音放得低缓温柔:“小葡萄,怎么还没睡?……想爸爸了?爸爸很快就回来,乖……”
上官飞凤静静地退后一步,将自己隐入办公桌侧后方灯光的阴影里。
她看着那个瞬间变得陌生的、充满居家气息的男人,看着他眼角眉梢流淌出的、对她而言完全隔绝的温暖。
胃里的那点灼痛,忽然变得清晰而具体,细细密密地蔓延开。
她移开目光,落在自己脚边光滑如镜的地板上,那上面模糊地映出她一丝不苟的身影,和这个充斥着商业文件与冰冷数据的空间,浑然一体。
“不早了,你先下班吧。我再看看这份报表。”
“少爷我等你。”上官飞凤没动。
“我今晚给你放假!胃不舒服那就去看看!”
“好!”回应杨帆的是一个字!
上官飞凤颔首,拿着那盒曲奇,转身,步伐稳定地走了出去。
带上门,将那片属于家庭的温情彻底隔绝在身后。
外间的空气似乎更冷一些。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那个漂亮的纸盒,轻轻放进了最底下的抽屉。
那里,除了文件,还躺着一板吃了一半的胃药,铝箔上凸起的小小圆粒,像某种无言的控诉。
她关上抽屉,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
夜色更浓了。
凌晨两点,手机尖锐地响起,是杨帆的司机。
电话那头声音焦急,杨总在私人应酬上被灌醉了,情况不太好,对方还在不停劝酒。
上官飞凤放下电话,眼神里最后一点朦胧睡意瞬间消散,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掀开被子起身,动作快得没有一丝迟疑。
走进衣帽间,她没有换下睡衣,只是随手抓起一件厚重的黑色外套裹在外面,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拢了拢,拿起车钥匙和手包就冲出了门。
那家私人会所她熟悉,杨帆很多推不掉的棘手应酬都在那里。
包间里乌烟瘴气,酒气熏天。杨帆靠在沙发角落,领带完全扯开了,衬衫领口沾着酒渍,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几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还围着他,端着酒杯,不依不饶。
上官飞凤推门进去的瞬间,脸上已经挂上了无可挑剔的、略带歉意的职业笑容。
“王总,李总,实在不好意思,”她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打断的力度,“杨总明天一早还有个极其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是提前半年约好的,对方总裁已经到了国外有时差,实在推不掉。你看这……”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走到杨帆身边,巧妙地隔开了那几个劝酒的人,一只手已经扶住了杨帆的手臂,暗中用力,示意他起身。
同时,她拿起杨帆面前还剩半杯酒的杯子,对着那位主位的王总举了举,笑容无懈可击:“杨总这杯,我代他喝了,感谢各位老总今天的盛情款待,叶氏铭记在心。”
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一仰头,将那半杯烈性洋酒一饮而尽。
液体火辣地烧过喉咙,她面不改色。
“真是女中豪杰啊!要不我们再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