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着她那根微微勾起的手指，又抬眼看向她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带着眷恋，带着决绝，还有一丝未曾消散的温柔。所有的暴怒、质问、不甘，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痛楚。
“值得么…… 为我…… 不值得……”
他缓缓俯下身，将额头死死抵在她冰冷汗湿的额头上，声音低哑破碎，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哀恸。滚烫的血泪一滴一滴落在她逐渐失去温度的脸颊上，灼烧着她的肌肤，也灼烧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却又异常温暖。苏晚栀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能听到他压抑的呜咽，这个双手沾满血腥、心如铁石的男人，此刻褪去了所有的冰冷与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乞求。
就在这时，一旁始终沉默如石的乌姆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嘶哑而急促，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他佝偻的身体剧烈摇晃着，单薄的衣袍下，脊背弯曲得几乎要贴到膝盖。下一秒，“噗” 的一声，一大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瞬间晕开一片暗沉的痕迹。他的脸色原本就带着老态的蜡黄，此刻更是瞬间变得灰败如死，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显然，之前引导和控制混沌源气，已经让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油尽灯枯。
乌姆艰难地抬起浑浊的眸子，目光扫过气息交织、双双濒临死亡的两人。那昏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 —— 有对两人命运的怜悯，有完成毕生使命后的释然，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诡异的满足。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许久才挤出几句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话语：“源气…… 已引…… 能否…… 撑过去…… 看…… 你们的…… 造化了……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老朽…… 使命已了…… 兀术…… 狼崽子…… 你们的…… 报应…… 快了……”
话音未落，他佝偻的身影便缓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原本还在微弱起伏的胸膛，瞬间停止了动静，双眼圆睁，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气息…… 彻底断绝。
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安详，仿佛完成了某种夙愿，终于得以解脱。
乌姆…… 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绝望凝重的溶洞气氛，更添了几分死寂。苏晚栀的意识一阵恍惚，乌姆是唯一可能了解混沌源气内情的人，也是唯一能或许能帮他们摆脱困境的人。如今他一死，他们不仅失去了最后的助力，连混沌源气的来历、破解之法都成了谜，接下来的命运，无疑更加凶险难测。
厉战却仿佛没有听到乌姆倒地的声响，也没有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人。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苏晚栀身上，眼中只有她苍白的脸、微弱的呼吸，还有那逐渐冰冷的肌肤。
混沌源气依旧在两人体内疯狂肆虐，如同奔腾的野马，不断冲击着经脉和心脉，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但那淡金色的空间本源也异常顽强，如同不灭的火种，始终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疯狂地修复着他们的生机。毁灭与新生在两具残破的身体里不断交锋，形成一种诡异而残酷的拉锯战。
生与死，仅在一线之间。
“撑住…… 苏晚栀…… 给我…… 撑住……”
厉战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呜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如同最虔诚也最绝望的祈祷。他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躯，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紧绷，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渡给她。
他想起了两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初遇时的倔强，想起了她并肩作战时的果敢，想起了她偶尔流露出的温柔。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早已习惯了孤独与杀戮，却没想到，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的女子，会成为他此生唯一的软肋，也是他唯一的执念。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如果她死了，他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苏晚栀的意识在剧痛和温暖的拉锯中沉沉浮浮。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那灰色的混沌源气撕成了无数碎片，又被那淡金的生命本源强行粘合，每一次撕裂与粘合，都伴随着足以让她彻底崩溃的痛苦。
在意识彻底涣散的边缘，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空间，那是混沌的本源之地，狂暴的灰色气流在其中翻腾咆哮。而在这片混沌的正中央，有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金色光点，正是她的空间本源。那金色光点虽然渺小，却顽强地散发着光芒，与周围庞大的灰色气流苦苦抗争，每一次碰撞，都能激起漫天的能量涟漪。
那金色光点里，似乎还映照出厉战的身影，同样是一点微弱的金光，与她的光点遥遥相对，彼此呼应。
是厉战的生机？还是他的灵魂碎片？
苏晚栀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死。
至少…… 不能死在他前面。
她答应过他，要与他并肩走到最后。她不能食言。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从心底升起，支撑着她即将熄灭的意识。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念，疯狂地催动着那点金色光点，引导着它，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迎向那毁灭与生机并存的混沌源气！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正面抗衡！
金色光点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纤细却坚韧的金芒，猛地冲向了那片狂暴的灰色混沌！
“轰 ——！”
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极致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比之前任何一次撕裂都要猛烈，如同天地崩塌，万物湮灭。苏晚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意识便再次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溶洞内，重归死寂。
冰冷的岩石上，两具身躯紧紧相拥，彼此交握的手从未松开。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中起伏，交织的血腥气与淡金色的生机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证明着生命…… 尚未完全逝去。
一场以命换命的豪赌，一次混沌与生机的交锋，一段生死相依的羁绊。
结局是两人共赴黄泉，携手沉入永恒黑暗？还是…… 在绝境之中，打破桎梏，向死而生？
无人知晓。
唯有溶洞深处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在寂静中缓缓流淌，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跨越生死的传奇。
要不要我帮你续写后续两人破局苏醒的情节，补充混沌源气的最终归属、空间本源的进化，以及兀术势力的后续追杀，让故事张力进一步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