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眸光剧烈闪烁,显然也在急速权衡。毁掉遗骨,一了百了,但正如乌姆所说,白狼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将面临无止境的追杀。留下加固封印?且不说成功率几何,与这神秘莫测、目的不明的乌姆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如何加固?”厉战冷声问,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乌姆伸手指向石壁下方一处刻画着繁复星辰轨迹和滴血槽的圆形凹槽:“需要……至阳之血为引,绘刻‘逆星锁灵阵’,暂时隔绝内外感应。但此法极险,需在月亏之夜进行,且施术者必遭反噬!”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厉战,“你的煞气……至刚至阳,倒是……合适。”
至阳之血?反噬?!苏晚栀瞬间明白了乌姆的意图!他是要利用厉战的血和可能遭受的反噬来加固封印!这根本就是一场赌博!用厉战的安危去赌一个“暂时阻遏”!
“不行!”苏晚栀脱口而出,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太危险了!你会没命的!”
厉战抬手,示意她噤声。他深深地看着乌姆,眸中寒光凛冽:“我如何信你?若你借机夺走遗骨,或行加害之事?”
乌姆闻言,竟发出一声极其干涩、近乎嘲弄的低笑:“老朽若有所图,何须等到今日?至于信不信……”他佝偻的身影在幽蓝光下显得异常孤寂,声音带着一种彻骨的苍凉,“你可以选择不信。但‘狼崽子’的血祭若成,封印崩毁,第一个被其中‘东西’吞噬的……便是手持‘遗骨’、与之同源的你!届时,玉石俱焚!”
他的话语如同最冰冷的诅咒,狠狠砸在厉战心上!这不是选择,而是绝路!留下,九死一生;离开,亦是死路!区别只在早晚!
厉战死死攥着金属筒,手背青筋暴起,眸中翻涌着滔天的巨浪!他从未陷入过如此进退维谷、生死两难的境地!父亲的遗物、白狼的追杀、灭世的危机、眼前这神秘巫医的算计……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苏晚栀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中那近乎绝望的挣扎,心痛如绞。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想传递一丝微薄的力量和温暖。
厉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苏晚栀看到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冰之下,一闪而过的脆弱和一丝……近乎依赖的茫然?但那情绪快得如同错觉,瞬间便被更深的决绝所取代!
他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尽管身形因虚弱而微微摇晃,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如松。他不再看苏晚栀,而是直视乌姆,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严:
“何时是月亏之夜?”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战鼓,敲定了他的选择!他选择了……留下!与这神秘的巫医合作,赌上性命,去加固那虚无缥缈的封印!
乌姆浑浊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释然的光芒,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掐算片刻,嘶哑道:“三日后,子时。”
三日后!苏晚栀的心瞬间沉到了无底深渊!只剩下三天了!
厉战不再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面泛着不祥红光的石壁,随即转身,重新坐回地铺上,闭目调息。但他的周身,却散发出一种山雨欲来的、近乎悲壮的惨烈气息!
幽蓝的溶洞,重归死寂。
但空气中弥漫的,已是决战前夕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豪赌,已然开局。
而苏晚栀看着厉战决绝的背影,
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
誓死相随的、不容动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