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生死、背叛、失去与重生,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无需过多言语。
他伸出手,覆在苏郁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彼此唯一的慰藉与力量。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离京前日,萧衍与苏郁再次来到那处设着“佟萱姿”灵位的静室。
香烛袅袅,气氛宁静。没有号啕大哭,只有深沉的思念。
“萱姿,”苏郁轻抚着灵位,眼中含着泪,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王都的事情结束了,坏人得到了惩罚。我和你舅舅,要回北境去了。你……你在那边,要好好的。”
萧衍沉默地站着,将一株刚刚从那小药圃中采来的、带着露珠的宁神花,轻轻放在灵位前。那是萱姿最喜欢摆弄的花草之一。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苏郁忽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指着灵位前光滑的石板地面。
“萧衍,你看这里。”
萧衍循声望去,只见在那石板缝隙中,不知何时,竟钻出了一株极其幼嫩的、通体呈现出淡淡翡翠光泽的绿芽!
那绿芽虽小,却散发出一种极其纯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气息,与佟萱姿的力量同源,甚至……更加精纯盎然!
这怎么可能?这静室常年不见阳光,石板坚硬……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伤与巨大希望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苏郁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翡翠般的嫩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机,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是她……一定是她……”她哽咽着,“她没有完全消失……她的生机……回归了这片天地……或许……这就是她留下的……‘念’……”
萧衍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那株奇迹般的绿芽,沉郁已久的眼眸中,终于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光。
他仿佛看到,在那个纯净的灵魂消散之地,并非终结,而是以另一种形式,融入了这个世界,默默守护着她所爱的一切。
三日后,镇北王车驾离开王都,返回北境。
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萧衍和苏婉拒了一切虚礼,只带着精简的护卫和属于他们的记忆,悄然离去。
马车驶出高大的城门,将那座充满了权力、阴谋与伤痛的城池抛在身后。
车外是广阔的天地,初春的阳光洒落,驱散着残冬的寒意,田野间已有新绿破土。
苏郁靠在萧衍肩头,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轻声道:“北境……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萧衍揽着她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嗯,一个新的开始。”
车厢内,一只小巧的花盆被小心安置着,盆中正是那株从静室石板缝中移来的、翡翠般的嫩芽。
它沐浴在透窗而入的阳光里,微微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不屈与希望。
第三、四卷《和解之路与古国新章》,于此落下帷幕。
这条路,布满荆棘,以血与火、以挚爱的逝去为代价,最终通往了理解、责任与新生。
楚涵国的古老篇章翻过了充满阴影的一页,而属于萧衍、苏郁,以及那缕融入天地生机的新故事,正伴随着北境的春风,悄然掀开序章。
尘埃落定,前路犹长。
但希望,已如这初春的嫩芽,深植于血沃的大地,静待破土参天。
这个故事,是否还要继续,我陷入了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