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在医院观察了两天后,高烧终于退去,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让顾承翊和苏瑶更加珍惜一家人平安相守的时光。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静的轨道,苏瑶继续经营着她的“瑶光艺术空间”,小雨在她的耐心引导下,已经有了更多细微的进步;顾承翊则忙于集团事务,同时更加注重对家庭的陪伴。
然而,这份平静在一个秋雨绵绵的午后被打破了。
管家李伯撑着伞,引着一位访客穿过庭院,走进顾家老宅的客厅。来人是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身形清瘦,头发花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清明,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淀感。他手中提着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皮质公文包,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片水渍。
“先生,太太,这位老先生说要见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李伯恭敬地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显然,这位访客并非预约名单上的人。
顾承翊正和苏瑶在客厅里陪着刚痊愈的宁宁玩拼图,闻言抬起头,目光落在陌生老者身上,带着审视与疑惑。苏瑶也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地将宁宁往身边揽了揽。
“请问您是?”顾承翊起身,语气礼貌而疏离。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扫视了一圈这间气派而不失雅致的客厅,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旧日的痕迹,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壁炉上方悬挂的一幅顾承翊祖父的肖像画上,眼神复杂。
“鄙姓陈,陈伯言。”老者收回目光,看向顾承翊,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冒昧打扰,顾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您父亲,顾弘毅先生的事情。”
“我父亲?”顾承翊瞳孔微缩,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的父亲顾弘毅在他年幼时便因一场离奇的事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顾家讳莫如深的往事,也是他母亲心中永远的痛,更是他童年时期巨大阴影的来源。多年来,他动用过无数人力物力调查,都杳无音信,几乎已经成为一桩悬案。此刻,这个陌生的老者突然提起,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苏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轻轻对保姆示意,保姆立刻会意,抱着还有些懵懂的宁宁离开了客厅。
“陈老先生,请坐。”顾承翊示意对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苏瑶安静地坐在他身侧,握住了他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关于我父亲,您知道些什么?”
陈伯言没有客套,他将那个旧公文包放在膝上,双手交叠按在上面,目光直视顾承翊:“顾先生,我知道您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令尊的下落。我这里,有一些……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二十多年前,我曾在南洋一带做航运相关的生意,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令尊失踪前那段时问,我们恰好都在处理一批涉及多方的敏感货物。他失踪后,很多事情成了无头公案,我也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那是非之地,隐姓埋名至今。”
顾承翊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线索?”
陈伯言从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枚样式古朴、边缘有些磨损的黄铜袖扣,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船舵的图案。
“这是……”顾承翊的目光紧紧锁住那枚袖扣。
“这是令尊当年不慎遗落在我船上的。”陈伯言将袖扣推到顾承翊面前,“这枚袖扣本身不值钱,但关键在于,它背后刻着两个极小的字母——‘G.h’旁边,还有一个像是坐标的刻痕,只是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太清了。”
顾承翊拿起那枚冰凉的袖扣,翻转过来,果然在背面看到了极其模糊的刻痕,需要借助放大镜才能勉强辨认。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这是他父亲的东西,他认得那种独特的款式。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可能与父亲失踪直接相关的实物线索。
“您为什么现在才拿来?”顾承翊抬起眼,目光如炬,带着商场上历练出的锐利,“时隔二十多年。”
陈伯言面对他的质疑,神色坦然中带着一丝苦涩:“因为我之前不敢。牵扯进那件事的人,后来大多遭遇不测。我侥幸脱身,只想安稳度日。直到最近,听说顾先生您……手段能力不逊于令尊,且已彻底掌控顾氏,我才觉得,或许是时候让一些真相重见天日了。我不求报酬,只希望……能对得起故人。”
他的话语诚恳,眼神也没有闪烁,但顾承翊和苏瑶都明白,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和他带来的线索,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必将激起层层涟漪,甚至可能引出潜藏在岁月深处的、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窗外,秋雨依旧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客厅里,气氛凝重,顾承翊握着那枚冰冷的袖扣,知道关于父亲失踪的迷雾,或许将从这一刻开始,被缓缓拨开。而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真相,还是更深的陷阱,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