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若遇邪祟侵扰,只需将这只手对准它,高声念一个‘敕’字。”
苏荃话音一落,便从船头缓缓起身,信步走入人群深处,转眼便没了踪影。
“刚才那人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洪乐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徐勇厚脸上。
“记下了。”徐勇厚本能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却有些茫然地开口:“洪老,刚才那位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位啊……”洪老望着苏荃方才坐过的位置,轻叹一声,“那可是真正的活神仙。”
夜色渐浓,四下寂静。
徐府内院。
徐勇厚早已让家眷各自回房,只留下十几名最亲近、最骁勇的护卫守在厅外。
正厅灯火未熄,他端坐主位,手中紧握一柄缠着红绳的厚背大刀,双目微合,宛如一头蛰伏待发的猛兽。
他年轻时闯荡江湖十余载,虽如今年近半百,气血不如当年旺盛,但骨子里那股狠劲和胆魄依旧未散。
厅门外,十余条精壮大汉列队而立,个个眼神凌厉,死死盯住四周漆黑的角落。
几个时辰过去,风平浪静。
徐勇厚心头稍安,终于站起身,朗声道:“天快亮了,看来那妖道不敢来了。
大家去歇着吧,不必再守。”
众人应声行礼,陆续退下,庭院渐渐恢复宁静。
他也顺手拿起木盒,打算将大刀收起归鞘。
就在这一瞬——
呜呜呜——
一阵阴冷狂风骤然灌入厅堂,烛火“啪”地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徐勇厚浑身一僵,一股刺骨寒意如毒蛇般自背后疾速攀爬而上。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攥紧刀柄,猛然转身挥斩!
唰——
刀光划破黑暗,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可却没有砍中血肉的实感,倒像是劈进了一潭冰冷水流。
更可怕的是,一股极寒之力顺着刀身直冲双手,几乎冻得他十指失觉!
这时他才得以睁眼看去,看清了黑暗中的存在。
那是一个近乎透明的人形!
通体裹着猩红长袍,身上流动着暗红光晕,仿佛皮下流淌的全是凝固的血浆。
面容扭曲可怖,皮肤斑驳溃烂,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夜里闪烁不定,如同鬼火跳动,满是怨恨与杀意。
“果然是你!”
徐勇厚心头剧震,神色复杂:“我就知道,逃不开这一劫!”
这厉鬼,正是当日曾在王家肆虐的那个恶灵!
如今看来,它确是那妖道豢养之物无疑!
那鬼物不言不语,只是咧开嘴角露出森然笑意,随即化作一团血雾旋风,将他团团围住。
徐勇厚奋力挥刀,左右劈砍,可刀刃穿魂而过,毫无作用。
随着时间推移,他体力飞速流逝,周身寒气如针扎骨髓,恐惧与无力感不断蔓延。
那厉鬼迟迟不下杀手,分明是在戏弄猎物,享受凡人临死前的绝望。
对邪祟而言,人心的恐惧,便是最甘美的飨宴。
许久之后,徐勇厚喘息沉重,终于松开了手,任由大刀坠地,发出沉闷声响。
“我认命了,你要取我性命,随你便。”
“只请你替我传句话给那妖道——他假借河神之名作恶多端,终有一日,难逃天谴!”
风势渐缓,血雾凝聚成形,阴气愈发浓重,显然厉鬼已准备终结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