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四周刺骨的寒意不知何时起渐渐退去,篝火重新带来了暖意。
老猎户长舒一口气,心头那股压抑已久的惶恐终于散了。
“哎哟,冷死老子了。”
一个年轻猎户嘟囔着起身,“我出去尿一泡。”
“等天亮再说。”苏荃合上手中古籍,淡淡道。
“你管得着吗?”那人不悦地皱眉。
领头的老猎户却若有所思地看了苏荃一眼,随即沉声喝道:“叫你别出去就别出去!憋不住就墙角解决!”
“我……”那猎户一脸懵懂,但深知老头在队伍里的分量,只得悻悻走到角落解决了事。
老猎户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想和苏荃搭句话,抬眼却见一道身影已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门扉早已悄然合拢。
方才出去小解的汉子刚好回来,低声嘀咕:“他不让咱们出去,自己倒溜了?”
老猎户眯起眼,眉头微锁:“总觉得这人来头不简单……”
“有啥特别的?”旁边有人嗤笑,“不也是肉胎凡身,顶多穿得整齐点儿。”
老猎户没再争辩,只摆摆手:“都歇着吧。
分两班轮守,天亮前谁也不准出门,大小便自行找地儿解决。”
风声如哭,在山林间来回穿梭。
苏荃骑在纸扎的马上,周身泛着白光,阴风触之即溃,不敢近身。
他回望了一眼道观,见门依旧静止不动,眸光微闪,嘴角轻扬:“倒还算安分,没人乱来。”
他留下的符咒只能护住观内一方安宁,门外已是瘴雾弥漫,死气沉沉。
只要有人踏出一步,不出片刻,魂灵就会被阴气啃噬殆尽。
而这种瘴气,唯有暴雨之夜才会凝成,待明日朝阳升起,自会随晨光消弭无形。
然而这一夜,道观却并不太平。
就在苏荃离去不久,山中野兽纷纷涌入。
起初只是些山羊、鹿群,后来竟连虎豹豺狼也闯了进来。
猎人们顿时紧张万分,握紧了手中兵刃。
可奇怪的是,猛兽与弱兽各自寻角安顿,并未厮杀,反倒像是同遭大难,结伴避祸一般。
“这些畜生……怕是在躲什么东西。”有个猎户压低声音,“你们说,外头到底发生了啥?”
整夜人心惶惶,人人提心吊胆,总算熬到了破晓时分。
太阳刚冒头,暴雨骤停,群兽陆续起身,默默走出道观,四散归林。
猎人们迟疑片刻,才敢缓缓拉开大门。
“这……”
所有人脸色煞白,震惊得说不出话。
道观之外,遍地都是鸟兽尸骸,层层叠叠,铺满了泥泞地面。
那些尸体干瘪萎缩,如同经年暴晒,有的只剩一张皮裹着骨架,血肉内脏全然不见踪影。
“你们说……”昨夜那个嚷着要出去撒尿的汉子,声音发颤,“我要是真走出去了,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没人回应。
其他人仍呆立当场,浑身冰凉。
唯有那老猎户默默转身,走回道观,直奔苏荃昨夜所坐之处。
下一瞬,他目光一凝——地上赫然印着一道符纹。
符纹尚有微光闪烁,丝丝暖意从中溢出,熟悉而安心。
正是这股暖流,驱散了昨夜刺骨的寒,也抹去了他心中那份莫名的恐惧。
一缕晨光斜照进来,轻轻落在那符印之上。
符印的光芒渐渐暗沉,直至完全散去。
“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