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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内。
雷天豹左手攥着一道符纸,右手捏着几根暗金色的毛发。
符纸甫一靠近毛发,便微微发亮,而那几根毛却像遇火般迅速焦黑、蜷缩,转瞬化作一撮灰烬,飘落案头。
白日里与苏荃的对话再次浮现心头,大帅脸色骤然铁青。
“真武镇邪符?随身带着就能让妖物不敢靠近?”
他低声自语,眼前不断浮现出黄莲月被震飞的那一幕。
“妖物不敢近身……妖物……”
起初目光还有些迟疑,夹杂着一丝不忍,但很快,那眼神便沉了下来,变得坚如铁石。
说到底,雷天豹本就不是什么仁厚之人。
准确地说,他只是没机会作恶罢了。
早前在丰城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出于统治的考量——他知道,唯有安定才能稳固权柄,唯有繁荣方可彰显威势。
那些举动,与善心无关,纯粹是手段。
可功德这东西,不看动机,只看结果。
护一方百姓,便是实打实的功业,所以天命难绝。
多年沙场厮杀养成的果决与狠辣,让他几乎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伸手一拉桌边的铜铃。
咚咚咚——
片刻后,门外响起脚步声。
“大帅!”
“进来。”雷天豹已将那符箓重新挂在胸前。
进来的正是他的副官。
“之前那三位夫人的来历,你确信都查明白了?”
“查实了。”副官略感诧异,不知为何大帅突然问起这事,但仍恭敬答道:“她们确实是山野村落里逃难出来的,后来在城外遭了山匪劫掠。”
“一年多前大帅清剿贼窝,把她们救下,自此便留在府中。
这些经历全都对得上。
我还专门派人回她们老家核实过,身份无误。”
“嗯。”
雷天豹应了一声,在屋内缓缓踱步。
走到黄莲月跌倒之处,他忽然抬头:“那伙山贼,还有活口吗?”
“有。”副官挠了挠头,“那个三当家的原本还活着,被您下令关在死牢里。
您不是还曾带三位夫人去看过一次么?”
“可从那之后,他就疯了,大概是被您的气势吓破了胆。”
一个俘虏突然发疯,确实蹊跷。
但雷天豹当时并未深究。
山寨已毁,余孽不足为患,疯了也就罢了,这事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
正因如此,那人未被处斩,一直囚于牢中至今。
“你现在去,把那山贼带来。”雷天豹走近副官,压低声音,“再从我的亲兵里挑十个机灵的,立刻到书房见我。
所有事,不准让三位夫人察觉,这是军令!”
“是!”
尽管一头雾水,副官还是领命退下。
所谓亲军,便是贴身心腹,如同古时的家将,生死相随,绝不背主。
不多时,十名身穿制式劲装的年轻人列队进入书房,两列而立,脊背笔直,神情肃然。
雷天豹扫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将一封封密信分别塞入他们衣袋。
“你们十人即刻动身,赶往茅山。
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找到一位名叫苏荃的法师。
见到人后,把这短笺交给他,务必尽快将他请来。”
短笺不过寥寥数语,却承载急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