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要走?”弟弟田横抱着个包裹,里面是祖传的铠甲。
“不走等着被磨死?”田荣啐了口血沫,“前日收到田儋的信,说他在河西屯田时,见定远来的斥候个个精悍,说那边不问你是不是田氏,只问你敢不敢打仗。咱田氏的刀,不是用来劈柴的!”
兄弟俩趁着夜色,带着二十多个会骑马的族人,偷了秦吏的战马,一路向西。田荣勒马时,回头望了眼临淄城的方向,忽然笑了:“等咱在西域立了功,再回来让那些秦吏瞧瞧,田氏不是好欺负的!”
赵地的李左车则更从容些。
这位赵国名将李牧的孙子,自登记户籍后,被县尉逼着教农夫算数,心里早有盘算。他听闻定远的韩信将军善用兵,还编了本《兵法新解》,便偷偷抄了一份,日夜研读。
“公子,秦吏又来催算赋了。”家仆低声道。
李左车合上兵书,眼里闪着光:“告诉他们,李某去定远‘帮着算军粮’,这账,改日再算。”他带着三个精通算术的门客,赶着一辆装满兵书的马车,沿着驰道向西而行。车轴转动的声音里,他仿佛已听见西域的号角。
消息传到定远时,赢欣正在查看凤鸣营的新甲。
项庄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捏着封血书:“公子!我叔父和羽哥他们来了!还有齐地的田荣、赵地的李左车,都说要投军!”
赢欣展开血书,上面是项羽歪歪扭扭的字:“愿随公子西征,饮马瀚海,若违此誓,死于箭下!”字迹虽糙,却透着股悍勇。
韩信在一旁笑道:“项羽之勇,龙狙之射,李左车之谋,这些人都是良才。把他们编入凤鸣营,正好补了先锋营的缺。”
“不止编入军队。”赢欣望着西方的地平线,那里隐约有烟尘扬起,“告诉他们,定远不问出身,只问能耐。项羽能冲锋,就让他带锐士;李左车善谋,就让他参赞军务;田荣懂骑兵,就让他去马场驯马。”
他忽然想起咸阳的户籍册,那些被标注为“六国余孽”的名字,此刻正骑着马、驾着船,奔向这片能让他们施展拳脚的土地。或许,所谓“余孽”,不过是放错了地方的利刃——在稻田里是顽石,在沙场上,便是斩将夺旗的利器。
暮色中,渡口传来了熟悉的船桨声。项羽第一个跳上岸,一身泥污却眼神发亮,看见迎上来的项庄,他一把抱住弟弟:“快带俺去见公子欣!俺要看看,这定远的沙场,够不够俺项籍杀个痛快!”
远处的练兵场上,蒙浩、王泽正在练枪,听到动静纷纷回头。当看到项羽那柄标志性的霸王枪时,蒙浩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长枪:“来试试?看谁先能刺穿这铁甲!”
项羽大笑,掣出枪来:“怕你不成!”
枪尖碰撞的脆响,在定远的暮色里炸开,像一声久违的战鼓。赢欣站在高台上,看着这群从六国旧地奔来的“余孽”,忽然明白:所谓固本培元,不仅是编户齐民、兴农桑,更是给每一颗不甘平庸的心,一个能燃烧的舞台。
河西的风掠过甲胄,带着沙场的气息。赢欣知道,这些西来的烈马,终将在西征的路上,踏出属于他们的传奇。而定远,就是他们辞槽后的第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