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围着摩托车转了两圈,金属车把泛着光,座椅还是崭新的人造革。
“我没骑过,能试试不?”他问。
老板拍了拍车座道
“简单!我教你两招就会。”说着跨上车,演示着怎么挂挡、松离合、给油门,
“记住,起步别猛加油,离合慢慢松,不然容易窜出去。”
祁同伟学着老板的样子坐上去,脚撑一收,车身微微晃了晃,他赶紧扶住车把。第一次拧油门时,摩托车“嗡”地往前一蹿,吓得他赶紧踩了刹车。
老板在旁边笑道
“别急,再来!”试了三四回,他渐渐找到了感觉,挂着一档慢慢溜了几十米,接着又练了换挡、转弯。
半个多小时后,他竟能骑着车在乡道上跑个来回,虽然车身还有点晃,但已经稳当不少。
“就这辆了!”
祁同伟停下车,干脆地付了钱。
老板帮他把车牌上好,又递了本说明书道
“有啥不懂的随时来问!”离开前,他拐进旁边的小卖部,给在乡里读书的妹妹买了两袋麦丽素、一包水果糖,还有她最爱吃的芝麻糕,用塑料袋装好挂在车把上,向着家里赶去。
“突突突——”
引擎声像惊雷似的,正在老槐树下扎堆抽烟的汉子们猛地直起腰,手里的烟卷都忘了往嘴里送。
黄土路上,一辆锃亮的嘉陵摩托车正朝村里驶来,车把上挂着的红绸子随着车身颠簸,晃得人眼晕。
“那不是祁家小子吗?”有人眯着眼喊了一声。话音刚落,摩托车已经停在了槐树下,祁同伟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晒得黝黑却精神的脸。
他笑着朝众人点头道
“叔伯们都在呢?”
瞬间,人群像炸了锅似的围了上来,伸手的、探头的,把摩托车围得水泄不通。有人摸着油箱上冰凉的烤漆,啧啧赞叹道
“这玩意儿真俊!得不少钱吧?”
也有人扯着车座套,羡慕得直搓手道
“咱村头一回见这铁马,同伟这是在外头发大财了!”
(哼,怕不是在外头干了啥不地道的营生?不然哪能买得起这金贵东西。)
人群后排,曾跟祁家因为宅基地红过脸的王二柱撇了撇嘴,酸溜溜地在心里嘀咕。
祁同伟没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一边笑着递烟,一边往孩子们手里塞水果糖。
这时,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爹娘和小妹祁春燕,挎着菜篮子跑了出来,看到摩托车和围着的人,老两口的嘴半天没合上。
“娃,这、这是你的?”
祁父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声音都在发颤。
祁同伟点点头,把摩托车稳稳推进院子,刚支好车梯,祁春燕就扑了过来,围着摩托车转了三圈,突然蹦起来喊道
“我家有摩托车啦!哥,后天能送我去乡上学不?”
“送,肯定送。”
祁同伟刮了下妹妹的鼻子,把剩下的糖和几包点心递给娘。
“这是给家里带的。”
等乡亲们渐渐散去,祁母端来一碗凉白开,祁父才沉下脸问道
“娃,你这刚上班,工资就那么点,哪来的钱买摩托车?”
祁同伟喝了口水,笑着说道
“前阵子碰上个机会,买了点股票,挣了几万块。”
“几万块?”
祁父手里的烟杆“啪”地掉在地上。
“这娃现在真是了不得!”
祁母赶紧拉过他的手,反复叮嘱道
“钱得放好,可别乱花,将来还得娶媳妇呢。”
祁同伟从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分成两部分道
“这部分您二老留着家用,剩下的一万,我想给村里盖所新学校。当年我上学,多亏了乡亲们凑钱,现在该报恩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祁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该!咋能忘了本?就按你说的办!”
周日一大早,祁同伟提着两盒点心来到老书记家。
听完他的来意,老书记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拿着那沓钱,激动得直拍大腿道
“可算盼来救星了!现在那小学,屋顶全是窟窿,一到雨天,娃娃们就得挤在墙角上课,我愁得头发都白了!”
祁同伟只说是在外头攒的辛苦钱,老书记握着他的手连连夸赞道
“好娃,没忘本!这钱我保管用好,保证让娃娃们尽快进新教室!”说着还拿出纸条写了张收据,盖了公章递给他。
周一清晨,天刚蒙蒙亮,祁春燕就背着书包站在摩托车旁。
祁同伟载着妹妹,摩托车再次“突突”响起来,沿着黄土路朝乡上驶去。
到了学校门口,妹妹扒着车座舍不得撒手,他笑着挥挥手。
调转车头,祁同伟加了把油门,摩托车迎着朝阳,朝红山乡司法所的方向驶去。
风拂过脸颊,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心里格外踏实
——这铁马不仅载着他回了乡,更载着他对家乡的念想,朝着更实在的日子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