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喵呜……”
一声微弱、带着几分凄楚的猫叫声,清晰地从阳台方向传来。
艾文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抬头,看向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窗帘没有完全拉拢,能看到的只有外面沉沉的夜色。
“喵呜……喵……”
猫叫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仿佛那只猫就贴在玻璃门上,用爪子挠着,祈求着放它进来,给它一点食物和温暖。
艾文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想起了第二条规则:“绝对不要去开门看,更不要喂任何东西。”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盯着书本,试图忽略那声音。但那猫叫声极具穿透力,一声接一声,带着一种诡异的执着和可怜,不断钻入他的耳朵,撩拨着他的同情心。他甚至能想象出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蜷缩在寒风中的样子。
去看看又能怎样?就隔着玻璃看一眼?一个念头诱惑着他。
不!不行!
母亲的字迹和加重语气的“绝对”两个字,像警铃一样在他脑中响起。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理智。他站起身,不是走向阳台,而是快步走到客厅门口,确认大门已经反锁。然后又回到客厅中央,远离阳台门。
猫叫声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渐渐低弱下去,最终消失了。
艾文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仅仅是第一条被触发的规则,就让他如此紧张。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晚上九点半。
他决定提前执行第三条规则。拿起纸条,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反手锁上了门。卧室让他感觉安全了一些。他走到床头,拿起那个穿着蓝色小衣服、略显破旧的小熊玩偶。玩偶的黑眼珠似乎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他依言将小熊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床头,拿起一本小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着,捕捉着门外任何细微的声响。屋子静得可怕,之前的猫叫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时间缓慢地流向午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是急促的拍打,而是缓慢、清晰、富有节奏的三声。咚……咚咚……
艾文一个激灵,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彻底清醒。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他屏住呼吸,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荧光指针,清晰地指向——凌晨两点整。
“快递员……”他低声念出纸条上的称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真的来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快不慢,保持着那种令人窒息的节奏,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门外,会是什么?真的是一个执着地在凌晨两点送快递的“人”吗?
艾文蜷缩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紧紧盯着卧室的门板,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外面的景象。他牢记着母亲的嘱咐——“别回应”。
敲门声持续着,每隔几十秒就会响起一次,不快,也不停,充满了耐心。这比疯狂的砸门更让人感到恐惧,因为它透露出一种确信屋里有人、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诡异执着。
艾文把被子拉高,盖过头顶,试图隔绝那声音,但无济于事。那“咚……咚咚……”的声响,像是直接敲击在他的鼓膜和心脏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了枕边那只小熊玩偶,冰凉的布料触感 oddly(出奇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慰。
他不知道门外的“东西”什么时候会离开,也不知道母亲何时会回来,更不知道这些奇怪的规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在这个看似熟悉却危机四伏的家里,艾文人生的第一个、漫长而惊悚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守母亲留下的法则,等待黎明,等待那个约定好的、下午三点的电话。
而枕边的小熊,在黑暗中,用它那纽扣做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