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后翻,最后一页,只有一行用红色墨水写下的字,笔迹有力而绝望:
“唯一可能的生路:找到‘本源之书’,在钟声敲响十三下之前。”
本源之书?钟声敲响十三下?这又是什么谜题?书库的挂钟怎么可能敲响十三下?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书页同时被轻风吹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来自他手中的册子,而是来自整个历史区的书架。
规则三?但他并没有取书……
声音持续着,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逐渐变大的趋势。艾文头皮发麻,想起规则的应对方法:需轻声说“打扰了”。他立刻照做,声音干涩:“打扰了。”
翻书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以更大的音量响起,哗啦啦,像是潮水般涌来。超过三秒了!
艾文猛地站起身,想起规则:若声音持续超过3秒,立即转身走向最近的通风口!
他记得入口附近就有一个通风口。他顾不上收拾东西,抓起那本附录册子和自己的书,转身快步走向历史区出口。背后的翻书声如影随形,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催促他。
通风口设在墙壁上方,是一个老式的百叶窗格。艾文站在。他按照规则所说,静静地站着,仰头看着通风口。
那阵风似乎真的“活”了过来,不再是微弱的气流,而是变得清晰、集中,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头顶、肩膀、后背。风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仿佛能洗刷掉什么。更让他惊骇的是,他隐约闻到,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他之前在那本《庚辰年疑案汇编》上看到的、相似的旧墨水味,但这味道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身后的翻书声渐渐平息,最终消失无踪。
艾文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这风,真的在帮他“擦除气味”?是擦除他阅读那本附录带来的“气味”,还是更早之前触碰禁忌留下的痕迹?
他不敢久留,回到座位,迅速将东西塞进背包。他看了一眼电子表,23:55。必须走了。
就在他走向出口,经过前台时,那个穿着崭新深蓝制服的、面容模糊的“管理员”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同学,这么早就走吗?”假管理员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夜访者日志》很有意思,不想看看吗?里面或许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艾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牢记规则八:永远不要相信自称“管理员”的人。他低下头,不敢与那模糊的面容对视,含糊地应道:“不了,下次吧。”
他试图从旁边绕过去,但假管理员却移动了一步,再次挡住他,声音压低,带着诱惑:“你在找‘本源之书’,对吗?我知道它在哪里……”
这句话像电流一样击中了艾文。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自己刚才的喃喃自语被听到了?还是说,这个存在能窥探他的思想?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被说中的动摇让他僵在原地。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抬头看向对方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真正的前台桌面上,那盏橘色台灯的灯光,极其轻微地、快速地闪烁了三下。
像是某种警告。
艾文猛地清醒过来。他用力推开假管理员(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仿佛推开了一团人形雾气),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书库大门。
直到跑出很远,他才敢停下来喘气。他检查背包,那本灰色的附录册子还在。而在他外套的另一个口袋里,他又摸到了一张新的便签。
这次,上面只有两个字,笔迹潦草,仿佛仓促写就:
“快跑。”
艾文捏着这张新便签,回头望向“静默回廊”那深邃的入口,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仅仅来自夜晚的凉风,更来自那如影随形的、名为“书库”的巨兽阴影。真正的管理员让他“快跑”,这说明,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那个假管理员,以及它提到的《夜访者日志》和“本源之书”,究竟藏着怎样的杀机?而他,还能跑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