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的话如同最后的灯塔,在疯狂的知识洪流中微弱地闪烁着!艾文残存的意识死死地抓住了这根稻草!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量,所有的不甘、愤怒、对生的渴望、对陈浩的承诺,都化作一道脆弱的屏障,疯狂地抵抗着那如同滔天洪水般涌来的污染和侵蚀!
符号!那个符号的指引!
混乱中,他脑中那个扭曲邪恶的符号影像,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骤然变得清晰起来!它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节点,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秩序感的微光!这微光如同黑暗中的路标,指引着他在那疯狂混乱的知识洪流中,艰难地、痛苦地……寻找着某种……“路径”!
不是去理解!不是去记忆!而是去……“感受”它的“结构”!去“跟随”它的“脉络”!如同在滔天洪水中抓住一根漂浮的、扭曲的绳索!
艾文的精神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行走!他忍受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强迫自己将意识集中在那个符号的影像上,试图用它作为锚点,去“阅读”那本之书中……特定的、可能蕴含着封印或放逐方法的……“片段”!
这过程痛苦得无法形容!每一次精神上的触碰,都如同将灵魂投入了熔炉!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疯狂地污染、扭曲!他看到自己的双手皮肤下,开始浮现出诡异的、如同书中符号般的深色纹路!他的眼球,在剧烈的痛苦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不祥的……暗红色!
“坚持住!艾文!!”陆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沙哑,更加急迫,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
艾文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他全部的意志都用来对抗那疯狂的知识洪流和自身即将崩溃的精神。他死死抱着那本如同恶魔之卵的巨书,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石台旁,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和呜咽。汗水、泪水、甚至血水(从他咬破的嘴唇和眼角渗出),混合在一起,在他脸上肆意流淌。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永恒般漫长。艾文感觉自己正在滑向疯狂的深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就在他即将彻底被那疯狂的知识洪流吞没的瞬间——
一丝极其微弱、极其破碎的……信息碎片……如同惊鸿一瞥,被他捕捉到了!
那并非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一种……空间的“褶皱”?一种……维度的“锚点”?一种……需要巨大能量才能启动的……“放逐仪式”?!
而仪式的核心……似乎……指向了……图书馆地下室的……正中心?!
艾文的残存意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瞳孔边缘已经泛起暗红色的眼睛,穿透浓稠的黑暗和自身的精神混乱,死死地、带着一种疯狂的执着,盯向石台后方、地下室更深处的某个方向!
就在那里!他“感觉”到了!那里……有一个……能量的节点?!一个……空间的薄弱点?!一个……可以进行“放逐”的……“门”?!
“中心……放逐……门……”艾文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嘶哑、完全变调的字眼,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鸣。
“你找到了?!”陆老师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他高大的身影瞬间从艾文身后的黑暗中冲出!他的脸上沾染着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痕迹,眼神锐利如刀,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他一把抓住艾文剧烈颤抖的肩膀,力量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告诉我!节点在哪里?!仪式是什么?!”
“中……心……门……”艾文痛苦地重复着,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精神污染带来的疯狂低语如同潮水般在他脑中翻涌,试图淹没那刚刚捕捉到的信息碎片。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分裂,一半在疯狂地尖叫着毁灭,一半在徒劳地挣扎着想要传达信息。“能……量……巨……大……撕……裂……”
陆老师死死盯着艾文那双瞳孔边缘泛着暗红、眼神混乱疯狂的眼睛,又猛地看向艾文手指无意识指向的黑暗深处。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痛苦、挣扎……最终,化为一种冰冷彻骨、如同献祭般的……决绝!
“我明白了……”陆老师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沉重力量。他猛地松开抓住艾文肩膀的手,后退了一步。
在艾文混乱、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陆老师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
不!那更像是一块……凝固的……黑暗!
它只有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如同最深邃的夜空,吸收着周围一切微弱的光线。但在这绝对的黑暗核心之中,却有一点极其微弱、极其纯粹、如同针尖般大小的……金色光芒!在顽强地、不屈地闪烁着!那光芒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秩序与生命的气息!
艾文混乱的意识中,瞬间闪过一个词——“世界石碎片”?陈浩笔记本里提到过这个名字!极其潦草,被反复涂抹过!
陆老师双手捧着那块中心闪烁着微弱金芒的“黑暗之石”,如同捧着一件神圣的祭品。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艾文刚才指向的地下室中心区域,那一片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走去。
他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踏在湿滑冰冷的地面上,都发出清晰而滞涩的声响。浓稠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随着他的前进而缓缓波动、退让,却又带着巨大的阻力。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和压迫感骤然增强了数倍!仿佛整个地下空间的“意志”都被他手中的东西所吸引、所激怒!
艾文瘫软在石台旁,怀抱着那本依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书,残留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看着陆老师高大挺拔的背影,一步一步,义无反顾地走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中心,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不……陆老师……”艾文嘶哑地、徒劳地想要呼喊,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
陆老师没有回头。他的身影已经彻底没入了那片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浓稠黑暗之中。只能看到,在那片黑暗的核心区域,他手中那块“黑暗之石”中心的微弱金芒,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如同一颗在风暴中倔强燃烧的星辰!
紧接着——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地壳深处、又仿佛来自宇宙虚空的巨大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在地下空间轰然响起!
整个地下室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墙壁、地面、天花板都在疯狂地颤抖!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碎石和尘土从头顶簌簌落下!浓稠的黑暗如同沸腾的墨汁般剧烈翻滚、咆哮!那两点悬浮在深渊中的幽蓝惨绿光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光芒!如同两颗愤怒的恒星被瞬间点燃!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充满了冰冷、混乱、毁灭、以及被亵渎的狂怒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横扫整个空间!
“呃啊——!”艾文被这股恐怖的意志冲击狠狠撞在冰冷的石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怀中的巨书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封面上的邪恶符号幽光大盛!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知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艾文濒临崩溃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瞬间被抛入了毁灭的风暴中心!眼前一黑,几乎彻底失去知觉!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无尽黑暗的最后一瞬——
他模糊地“看到”,在那片沸腾翻滚的黑暗中心,在那一点倔强燃烧的金芒旁边——
陆老师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意志风暴中……骤然变得……模糊、透明!
仿佛他整个人的存在,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灵魂……都在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来自维度的力量……强行地、不可逆转地……分解!剥离!消融!
他在消失!
他正在将自己……作为启动那“放逐仪式”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能量”与“锚点”!
艾文的意识深处,仿佛听到了陆老师最后一声无声的嘶吼!那嘶吼中蕴含着无尽的痛苦、不甘、决绝……以及……一丝解脱?!
“轰隆——!!!”
一声更加震耳欲聋、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巨响,猛地从黑暗中心爆发开来!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纯粹由狂暴能量构成的巨大裂痕,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创世之光,又如同毁灭万物的终焉之刃,猛地在那片沸腾的黑暗中撕裂开来!
那两点愤怒的幽蓝惨绿光芒,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被那道狂暴的能量裂痕吞噬!连带着那片蠕动的黑暗核心,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疯狂地、扭曲地、挣扎着……被拖向那道裂痕的深处!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发出了一声贯穿灵魂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狂怒的、非人的尖啸!那尖啸声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破碎,瞬间刺穿了艾文最后的意识防线!
艾文眼前彻底一黑!怀中的巨书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力量的支撑,封面上的幽光骤然黯淡下去!那疯狂涌入他脑海的知识洪流也如同退潮般瞬间减弱!巨大的精神反噬和冲击波的余波狠狠撞在他的身上!
他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抛飞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冰冷湿滑的墙壁上!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他最后残存的意识,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如同黑洞般的吸力从裂痕的方向传来,似乎要将他连同这片破碎的空间一起吞噬!同时,怀中那本黯淡的巨书,却仿佛受到某种排斥,开始剧烈地、抗拒地……震动!
就在他即将被彻底撕裂、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
“抓住我!”
一个冰冷、僵硬、却带着一丝奇异力量的女声,如同冰锥般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一只冰冷、滑腻、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手,猛地抓住了他因为剧痛而脱力的手腕!
是……管理员?!
艾文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片深蓝色的衣角闪过!接着,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拖拽力量传来!他的身体被强行从那恐怖的吸力边缘拖开!
“砰!”
沉重的、令人心安的撞击声!似乎是……那扇通往图书馆的深灰色铁门被猛地撞开了?!
刺眼的光线(尽管图书馆的光线同样昏暗)混合着熟悉的旧纸气味,瞬间涌入!巨大的吸力骤然消失!空间撕裂的恐怖声响和那不可名状存在的尖啸,似乎被隔绝在了厚重的铁门之后,变得沉闷而遥远!
艾文感觉自己像一袋破麻布,被那只冰冷的手粗暴地拖拽着,在图书馆冰冷的地毯上飞快地移动。意识在剧痛、精神污染和巨大的冲击中沉沉浮浮,最终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在意识沉没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沉重无比、仿佛耗尽了一切力量的铁门关闭和落锁声……
“咔哒……”